大美溪砚
文丨游宇明
倘有闲暇,你应该去看看溪砚。
溪砚就是溪口之砚,所谓溪口,就是位于湘中的双峰县杏子铺溪口村,该村有不有别的特色我不知道,但它有好水、好砚。好水,就是水府庙水库;好砚就是溪砚。
说起溪砚,我跟它还真有些缘份。四年前我所在的城市召开文化强市座谈会,我是入会代表之一,会后每个人领了一份漂亮的纪念品,正是溪砚,由国藩溪砚厂提供。不久前,市民盟又组织文艺委的委员们去国藩溪砚厂考察、座谈,于是我得以进一步走近溪砚。
站在国藩溪厂宽阔的展览大厅里,我第一个感觉是走进了仙境。砚上的葡萄熟得象是要掉下来,时时在逗弄着我们的口水;苦瓜红得如一片枫叶,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那些精雕细刻的山峦高峻却又秀美,使你产生一种攀上去的冲动。我特别喜欢三方砚台。一方叫“松山小阁”,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山上傲立着一株株苍劲的松树,松树像黄山松一样扎根在石缝间,似乎想要向世人诉说自己的坚强与不屈,松树旁是一座漂亮的小木屋,那韵味、那情调,实在诗意极了。一方叫“紫鹊风景”,砚里的紫鹊界梯田连天,每一块梯田都像腰带一样飘在山间,山腰处有绿树,山顶上有农舍,如果陶渊明当年来过这里,我想他一定不会再写什么《桃花源记》,而会写一篇《紫鹊界记》。还有一方叫“荷塘清韵”,荷塘里荷叶绿得可人,有的向上翘着,有的向下垂着,看得出有风过塘;荷花呢,性急的开得汪洋恣肆,性缓的含苞欲绽,更妙的是一只青蛙站在荷叶上眼望着荷花,似乎是在用力闻着荷的香味,荷塘下是两只鸳鸯,它们并肩地悠游着,使人想起甜蜜、恩爱、不离不弃之类的概念。这些美砚的题材远不上面所说的这些,花鸟草虫、果蔬树藤、本地风景名胜、水乡风情、历史故事,一概入列,每一个都那么栩栩如生、高雅清迈。
美砚得力于美石。溪口的石头极有特色,它是一种远古的化石和特种石。分为水石与陆石两种。水石是从河底打捞的,那一般得等到枯水季节,雪花滩的水位降下去才行。我没有看过打捞,但我可以想象那种场面,一定充满着“嘿呀”、“嘿呀”的劳作调子,就像三峡船工过险滩时所唱的船歌一样。陆石是山上开采的,山上的石虽然多,想得一块适合作砚的石头却不容易。好的砚石质地必须细腻得像嫩豆腐一般,密度要比一般石头大几倍,即使将它雕成头发丝也不会断裂。溪石色彩丰富,有绛红、碧绿、橙黄、淡青、紫罗兰等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它雕琢成砚后,着水研墨,经久不干,即使干了,也没有墨垢;寒冬呵一口气,即可研墨。
溪砚是有故事的。相传当年曾国藩少年读书时,苦无佳砚发墨,对写字作文产生厌倦,某夜,其祖父梦得美砚一方,经人指点,祖孙俩向北沿涓水寻至溪口,只见山势奇峻、水挂高天、雷鸣电闪,在深谷间真的觅得奇石一块。雕成砚台后,曾国藩学业大进。有了这段经历,曾国藩终生高视溪砚,后来他还将溪砚作为贡品送给同治帝,同治帝用了之后龙心大悦,常置案头。新化人邓显鹤被称为“湘学复兴之导师”,在诗歌、古文和书法上都极有造诣,当时的湘乡知县胡竹安很想得到他的诗歌,赠了三方溪砚才如愿。邓显鹤对溪砚评价极高,他说:“佳者过端溪,五盖不足言也。”广东端溪、郴州五盖所产砚池都是天下名砚,邓显鹤出此语,可见其他对溪砚的热爱。民国初年,溪口宋樾生先生(宋希濂将军之父)曾与人组织过溪石砚池公司,最盛时有员工200余人,后因军阀混战而倒闭。胡天庆等砚工落户溪口,个体开发溪砚。也许是因为名声在外吧,20世纪70年代初,东南亚商人曾主动订货,县塑料厂也组织过生产,但因为客人要求雕刻“天女散花”等图案,被上级有关部门视为“封建复古”而作罢。2003年,曹长桂、刘锡忠等农民企业家看中了溪砚的文化历史价值,创办了“国藩溪砚厂”,着重开发艺术砚池,产品远销美国、日本、马来西亚、新加坡、香港、台湾等国家和地区,并获得了众多大奖,中央电视台“走遍中国”栏目曾专程来到溪口,为溪砚制作节目,古老的溪砚因此重见光辉。
一一拜别那些精美的砚台,我们准备回城。门前人工湖中的小岛上绿树青翠、鸟声诱人,湖中的渔人悠闲地撒网、收网,水天尽处,一行白鹭悠悠地飞着,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像是在跟我们挥手再见。
就像这悠悠的湖水,溪砚其实也是大自然与人工的双重精华。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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