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边城》中，杨霞饰演翠翠）

跳跃的精灵舞出民族神韵

——记青年舞蹈家杨霞与舞剧《边城》

作者丨伊恒

95岁末，湖南省歌舞剧院大型舞剧《边城》应文化部邀请晋京演出，囊括了九项“文华”大奖。女主角“翠翠”的扮演者杨霞捧走中国舞台艺术的最高奖—“文华”表演奖。1997年11月，在广州举办的第五届中国戏剧节上杨霞荣获“曹禺戏剧奖”的优秀表演奖，1998年3月又荣获第十五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红舞鞋，与你前世有缘

杨霞还很小的时候，在湘阴的父母忙于工作，把她抱到泪罗乡下奶奶那里抚养。在清清的洞庭湖水的润泽下，小杨霞渐渐一长大了，长高了。

跟许多乡下小孩子一样，杨霞的童年也是打着一双赤脚满世界疯跑、爬上高高的树去偷鸟蛋，跑到别人田里摘黄瓜解馋，鼻儿乌嘴儿黑泥猫子似的溜回家中被奶奶掩饰不住怜爱地斥责。

生得手长腿长的杨霞打小就爱蹦蹦跳跳，特别是听到别人家那个“黑盒子”里传来阵阵悠扬的歌声时，就坐不住了，对着一块小镜子左顾右盼，手舞足蹈起来。每次和奶奶去看唱大戏，小杨霞都挤到舞台前，在台下模仿着挥舞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比正在台上演出的演员还吸引坐在前排人们的视线。左右邻里也都疼这个长着一双鬼精大眼睛的小女孩，每次都对小杨霞的“表演”给予热烈的掌声，成为她舞蹈生涯中的第一批观众。在这样的情感浸泡中，农民们美好的人性，乡下纯朴的民风民情，和杨霞灵秀清纯的外貌、纯朴善良的心地水乳交融。

过了7年无忧无虑的乡下生活，该上学了，小杨霞被接到湘阴，与父母生活在一起。

每天一放下书包，杨霞依旧爱蹦爱跳，不同的是自己家里有个“黑盒子”，还有一块比奶奶家里大得多的镜子，可以尽情“美”个够。学校老师也注意上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有什么文艺活动都让她唱主角。

1979年，杨霞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湖南省艺术学校舞蹈科。背着简单的行囊，杨霞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省城长沙，再一次与父母分离。

杨霞身体条件比较好，但以前并没尝试过有难度的舞蹈动作。在艺校，杨霞受到了严格的正规训练。生性好动的她哪曾想到自己最爱的舞蹈居然会变成一间房子里面不停地重复那几个练得肌肉酸痛的动作。“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杨霞深知这个真理。于是，冷清的练功房里便多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1984年，杨霞凭自己过硬的基本功如愿以偿地进人了湖南省歌舞剧院，成为一名真正的舞蹈演员。

十多年转瞬即逝。为了舞蹈事业，杨霞依旧每天刻苦练功，用心塑造舞台人物角色。曾出演《黄河恋》、《苗鼓咚咚》、((明天更美好》等节目;在《山风》、《三湘杜鹃红》、《长征颂》等大型剧目中的担任领舞、双人舞。参加舞蹈《笑哈哈》在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中获演出三等奖。这时的杨霞已为人妻，为人母，但好强的她一直不间断练功，因为她心中有

一个梦，她渴望着一部作品的出现，一部能让她自己的灵魂融人其中的作品。

梦圆的时候到了!杨霞盼来了《边城》。

（双人舞《梁祝》剧照）

梅花香自苦寒来

1994年，湖南省歌舞剧院为创舞蹈精品，决定将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边城》改编成舞剧搬上舞台。

《边城》是沈从文的得意之作，是现代文学中一道永不消失的风景，向读者展示的是一幅生命跳动的画卷，一个人性纯美的世界。

杨霞一下子找到了感觉。“溪边有座白色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人家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女孩翠翠，从小和爷爷摆渡过活，纯朴、善良、可爱。15岁时被天保和摊送同时爱上了。而翠翠只爱二佬摊送。大佬天保无法接受唱歌定情的方式，也不愿与弟弟去争，乘船外出逃避，不幸中途翻船丧生。摊送痛失哥哥，又误解了翠翠爷爷要求对歌定情的初衷，加上父亲逼他在一条渡船和一座碾房选择，也赌气出走他乡。爷爷最后不堪精神压力而死去，翠翠失去了爷爷，又失去了情人，剩下孤零零一个人只有等待……

杨霞掩卷遐想，仿佛看见翠翠与爷爷在河边撑篙，摆渡，自己和奶奶在洞庭湖上划着小船采摘莲蓬;“翠翠在风雨里长养着”，“触目因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己饮洞庭湖水长大，也是“自然长养着教育着”;翠翠“如山头黄鹿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自己则生性开朗，是别人眼中的“乐天派”。

凭着这股自信，领导最后拍板“翠翠”就是杨霞。

角色定了下来，艰苦的排练也就开始了。

歌舞剧院由于缺少经费，把大排练厅卖给了一家香港公司。剧组人员只能在以前50年代的舞台上排练。炎热的夏季，老舞台上别说空调，就连一把电扇也没有。跳几个动作下来，练功服上都凝结着晶莹的盐粒。编剧、导演和演员们就这样大汗淋漓地探讨角色的心理，编排舞蹈语汇。几个月后，在全体

工作人员的努力下，舞剧《边城》终于诞生了!布满灰尘的老舞台也已被演员们滚得一尘不染。

初试身手，舞剧《边城》便在1994年湖南省新剧(节)目会演中获奖，杨霞获优秀表演奖。继而在第六届文化部“文华奖”中囊括九项大奖，其中杨霞荣获的表演奖，是我省第一个“文华”表演奖。去广州参加戏剧节时，人们都惊呼:“获奖专业户来了!”果然又夺大奖，杨霞以她优美的舞姿一举夺魁，荣获“优秀女主角”奖。今年3月杨霞荣获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为我省摘下了第一朵舞蹈“梅花”。

如果说“文华”表演奖的获得靠的是扎实的基本功，那么“梅花奖”则要加上传神的演技，因为“梅花奖”评委中有很多是戏剧界的前辈，他们同时看重演员生动的面部表情。杨霞准确地把握住翠翠对爷爷的亲昵，对大佬天保的兄妹之情，对二佬摊送的男女之爱。杨霞用眼神，用肢体语言将一个湘西少女活生生地展现在观众面前，精彩的表演折服。了挑剔的评委，最终“花”落《边城》。

舞剧《边城》获得成功，除了剧本改编，导演处理和表演艺术的成功之外，鲜明的民族性也是《边城》成功的关键。

（现代舞《千万次的问》剧照）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

《边城》描写的是一个并不曲折的爱情故事，但却演绎出如歌如诗的生命乐章。歌声，在这个故事中十分重要，表现了湘西人自由浪漫的婚恋观念。歌为心声，对歌定情是苗族人民无拘无束展露心灵的独特方式，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坦诚率真，没有一丝敷衍，更没有虚伪。歌声的表达在舞剧《边城》中靠的是灯光的写意，演员的表情以及似虚似幻的梦境。翠翠的灵魂禾生是山歌凝成的，滩送“又轻又缠绵”的歌声，将翠翠的梦中灵魂托起，“我像跟了这声音各处飞”。摊送，翠翠们在山歌中传递爱的渴望，生的热情与洒脱。

《边城》的本土性，民族生命力的宣泄，民族独有的文化氛围及文化心理，在舞蹈艺术的处理下，栩栩如生地风物化展示。难怪“文华奖”评委说舞剧《边城》是“一股清新自然的山地风”。

在舞剧《边城》的人物服装上，剧组人员颇花了一番心思。以往跳民族舞蹈，女孩多半是贴身小花袄，展现少女的曲线;而男性则穿得宽宽大大。舞剧《边城》反其道而行之，让小伙子们穿上紧紧的上衣，露出刚健有力的臂膀，显得阳刚十足翠翠的衣服则是大大的，使苗族少女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天性展露无遗。新颖的服装使得“文华”服装奖落人《边城》。

很多人都问过杨霞“你是湖南人吗?”“你在北京进过修吗?”当得知杨霞是湖南自己培养的湖南籍演员时，他们都感到很凉奇。与《边城》同时夺得“文华”奖的大连歌舞剧院的《荒原》就借调了不少中央歌剧、舞剧院的演员。

湖南人跳湖南的《边城》，自然水到渠成。

在郑州举办的“98河南精品展演”中，《边城》受到7000多观众的热情欢迎。

7月底，《边城》将应邀到波兰进行演出。

《边城》将在杨霞等人的努力下以另一种艺术走向世界。

(本文原载《民族论坛》双月刊·1998年第4期)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