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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香榭丽舍大道,你好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6-10-04 17:42:09

 

香榭丽舍大道,你好

文丨许艳文

 

“看,到了,到了!埃菲尔铁塔到了!”正当大家昏昏欲睡时,有人这么叫了一声。我睁开眼往车窗外看去,那座熟悉的埃菲尔铁塔高高耸立于眼前。

车刚停稳,团友们跳下车便急急忙忙往埃菲尔铁塔那边跑。阳光紧紧地追赶着我们,炙烤得人快有一种窒息感了。我们越是靠前,越是迫切。

埃菲尔铁塔矗立在巴黎塞纳河北岸的战神广场,是法国的文化标志之一,也是巴黎城市的地标之一,高达三百二十四米,是巴黎市最高的建筑物。我仰着头久久凝视,一时竟找不出任何赞颂它的言辞。

这件艺术作品出自于著名建筑师古斯塔夫·埃菲尔之手,据说,当初巴黎城中兀然出现这样一个黑不溜秋的怪东西,巴黎市民瞅着心里老大地不自在,怎么看就怎么不舒服,有人干脆提出来把它拆掉算了。幸好,它还是神奇般地保留了下来。时至今日,埃菲尔铁塔已经成为法国乃至全世界无可替代的一道独特景观。我此刻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仅仅出于好奇吗?或是期待了解些什么?说起来,这埃菲尔铁塔与我有什么干系呢?况且,不就是那么一座有着两层观景台、一个瘦高塔尖的铁玩意儿吗?

我们开始唱团歌了,嘹亮雄壮的歌声在阳光的烘热中,形成一股声浪冲向高高的塔顶。当唱到“巴黎更浪漫”一句时,我暗忖,传说中的巴黎是浪漫之都,或许能让我们体悟到一种全新的感觉?关于巴黎的“浪漫”,该作怎样的诠释呢?是男女风情?是诗情画意?是艺术品位?还是……我听到的还有另一个版本,那就是,千万别把法国人的话当真。倘若有法国人说,朋友,哪天请你吃个饭吧!你可别老等着,人家话刚一落音,立刻就会忘掉的。是习惯吧?也是浪漫的一种?冯骥才的解读也许是比较中肯的:“法国人的浪漫是敢浪漫,真正的浪漫是美的挥霍,真正的艺术都是挥霍美。”

参观完埃菲尔铁塔,我们漫步于巴黎街头。看到一对对相依相偎的情侣,手挽手从面前走过。一尊尊雕像下,一棵棵梧桐树下,一条条长椅上,站着或坐着些悠闲自得的人,他们在低声闲聊,轻言细语的,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窘迫、焦虑、挣扎、忧郁,而是放松的、从容的、怡然的、恬静的。长期生活在艺术家扎堆的巴黎,自然容易潜移默化受到艺术的熏陶,也许从当年马蒂斯的“野兽派”时代开始,延续多年,形成了一种集体的艺术气质。巴黎,一个与艺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大都会。

我与巧玲手携手跟着队伍前行,不知不觉来到协和广场。团友们顶着烈日,演讲的演讲,拍照的拍照。我站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广场一角,眼前高耸着一座写满埃及文字的白色尖塔,塔尖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周围还矗立着八座雕像,是法国八个省的象征。看上去,广场上安静平和,悠然沉寂。谁还能嗅出当年的血腥味呢?王岐山曾推荐国人阅读三本书,其中的一本是《旧制度与大革命》,这当然比看小说枯涩多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静下心来认真地读了一遍。书的作者为托克维尔,生于一八○五年,法国著名历史学家、社会学家,他细心梳理了法国革命的前前后后,意义不同一般的是,他并不着重去叙述历史事件,而是条分缕析地剖析了那场革命的动因。翻阅过这本书的人,应该能够明晰地了解和认识法国历史上一场接一场波澜壮阔的革命与运动了。

此时此刻,站在协和广场上的我,想尽快将法国那段历史理出个眉目来,却是千头万绪,不知从哪里说起。在炽烈的阳光下,头有点发晕,让人有一种虚幻之感,好像看到了那位专制的君王路易十五,正在发号施令建这座广场,即为“路易十五广场”,以向世人展示他的集权统治及皇权的至高无上。孰知世事无常,大革命开始之后,广场被当作摧毁王权的舞台,在此上演了一出出广为人知的人间悲剧。国王路易十六和他的皇后玛丽·安托瓦耐特被资产阶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政府的首脑罗伯斯庇尔送上了广场的断头台,陪他们一起被“断”掉的还有一千多个头颅。富有戏剧性的是,在路易十六被处死一年多之后的一七九四年,砍掉国王头颅的罗伯斯庇尔也被人推上了广场的断头台。以此来看,谁能够算定自己的下一秒会是怎样的命运?如果读者不喜欢读《旧制度与大革命》这类的书,那么,读一读雨果的小说《九三年》也行,同样可以让自己身临其境地卷入到那场骤风暴雨似的大革命之中去,虚拟性地体味体味其中的种种吧!

站在曾经血腥、暴力的广场,面对着太阳的微笑,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力量,自己竟然不期然而然地手舞足蹈起来。

黑夜和悲剧成为了过去,“路易十五广场”早已易名为“协和广场”,今天的巴黎,营造出安宁、祥和、温馨的气氛。仰望蓝天,心情愉悦,快乐是一只鸟,说来就来了,以飞行的速度,辨不清东南西北。一旁的郑宏彪大校见状,马上过来,与我一起,像鸟儿一样“飞翔”。

我心里情不自禁冒出几句诗来:

 

空旷的广场

一群鸽子,正在调整羽翼

它们将去何方

谁知道呢

我模仿鸽子的动作

多想来一次翱翔

你也来了

我们展开双臂

如山,如电,如长风

如水,如云,如彩虹

挽动万千风光

惊飞一串音符

在这个瞬间,我真想

努力让自己成为

一只鸽子

在蓝天白云中,与你一起

守候和平

 

从协和广场出来,便上了香榭丽舍大道。为了看得更真切一些,我坐到了司机身旁的座位上,顿觉视野开阔多了。这是一条横贯巴黎的东西主干道,始建于一六一六年,由当时的皇后玛丽·德·梅德西斯主张修建,曾一度被称为“皇后林荫大道”,全长二点五公里,有两道八线行车的大马路,东起协和广场,西至戴高乐广场,即星形广场。权力,为什么一直以来让人顶礼膜拜?甚至让人不惜一切代价地去谋取它?好处就是能够按自己的愿望,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条大道,就是皇后以她的特权建成的。大道中段以自然风光为主,你从车窗往外看,只见两侧是绿色草坪,树木葱茏,恬静安宁;西段是高级商业区,有酒店、餐馆、咖啡馆、剧院、电影院、银行等,多是十九世纪的建筑,高低不一,错落有致。那奇形怪状的各式灯具,那斑斓招摇的各式广告,为这条大街平添了巴黎特有的浪漫气息。地接游赵亮来巴黎定居好多年了,他说,这里有世界一流的时装店和香水店,只是价格高得离谱。看着那些气派典雅的橱窗,估计眼下仍然是上流社会中大腕名流的去处。

车在徐徐前行,在看不见的时光隧道中,我们追溯着巴黎的远影。这条香榭丽舍大道从古代一直延续至今,它不是我们惯常所见的平平整整的柏油路,而是凹凸不平、犬牙交错的老马车路,真奇怪巴黎为什么一直保留了它?尽管老马车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电车、汽车,不过,你仍然可以隐隐约约听得到马车辚辚辗过的声音。我读的外国小说中,以法国小说居多,这时候似乎看到十八十九世纪一些著名的文学人物,穿着那个时代古怪的衣服,纷纷从周围走上了香榭丽舍大道,你看,基督山伯爵来了,茶花女来了,高老头来了,他们都来了。我们记忆中基督山伯爵复仇的地点,不就在这条街的第三十号吗?你再仔细看看,巴尔扎克笔下的那个外省青年拉斯蒂涅,他野心勃勃地嘲笑巴黎挑战巴黎,今天,说不定也在嘲笑我们这些外来人呢!应该说,他的沉沦和堕落是那个特定时代的悲剧。

想到这些,我不禁窃笑起来,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我们貌似与书页中的人物擦肩而过,却又身不由己地陷入历史。现在的是我们,历史的是他们,那么,未来呢?未来势必也是历史与现实的融合,只是,今天的我们,成了未来的历史,未来的读者又会是谁呢?

越来越接近凯旋门了,那样熟悉的一幅画明明白白地呈现于眼前,不是梦,也不是幻想。当然,现在的我们已经看不到旧日的法国军人了,只是那些魂灵还在周围徘徊,他们的气息还留存在这里,时不时飘忽于我们的身前身后。

我的手机一直正对着前方,一动不动。考察一番世界历史,凯旋门,顾名思义,即为一座迎接法国军队出师告捷的大门,是拿破仑一世为纪念一八○五年十二月打败奥地利军队而下令建造的,最初名为“雄狮凯旋门”,迄今为止,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圆拱门(为欧洲一百多座凯旋门中最大的一座),位于香榭丽舍大道西段尽头的戴高乐广场。十九世纪中叶,为了交通方便,法国政府环绕着凯旋门又修建了一个圆形广场及十二条道路,每条道路呈放射形状,就像明星发出的灿烂光芒,这个广场由此得名:“明星广场”。一九四四年九月一日,为纪念抗击法西斯而作出巨大贡献的民族英雄夏尔·戴高乐将军,更名为“戴高乐广场”。

站在庄严肃穆的凯旋门前,只见两面门墩的墙面上,有四组以战争为题材的大型浮雕,内容分别为“出征”“胜利”“和平”和“抵抗”,其中以“出征”影响最大。

凯旋门的四周都有门,门内刻有跟随拿破仑远征的三百八十六名将军和九十六场胜战的名字,门上刻有一七九二年至一八一五年间的法国战事史。一座无言的墓碑和纪念碑,法国,永远铭记着拿破仑,铭记着戴高乐。我们从这边门走到那边门,再从那边门走回到这边门,高举着双手,成“V”形,是不是也有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面对如此浩大的景观,面对历史的遗迹,凭吊的最好方式,就是以一种沉默的态度表示恭敬,表示尊重。人需要尊重,景也是需要尊重的,哪怕是面对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条河,你也必定要报以尊重的态度。

巴黎的历史太厚重了,厚重得我久久难以落笔,这一落笔就得惊风落雨啊,难,太难了!对于我们可感知的一种历史,一种文化的积淀,才使得这里的前世今生仍然繁华如故。每一个景点,每一个地标,每一座老房子,都可以是巴黎盘根错节的宏大叙事。从协和广场的方尖塔,到星星广场上的凯旋门,无一不记载了关于征服与被征服、光荣与屈辱的故事;香榭丽舍大道的一侧,大宫和小宫留下了十七世纪万国博览会法国曾经有过的荣华与富贵;与香榭丽舍大道一街之隔的爱丽舍宫,则记载着法国权力的兴衰交替。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法国,巴黎,那些飞花柳絮般的细碎往事,总在眼前飘啊飘,现在的我,只想问候一声:你好,香榭丽舍大道,但愿你以后会更好!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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