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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内心的小纸人丨第二十五至二十八章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6-09-04 10:55:37

 

你内心的小纸人(爱情心理小说)

作者丨晓梦

 

第二十五章 既出世,又入世

文至清的办公手机响起铃音,杨柳站起来到会议室外面去接。他低声说:“你好!我是秘书杨柳,你哪位?”

林建云不自觉地也放低了声音:“小杨,你好!我是林建云啊,现在方便请文市长听电话吗?”

“哦,林主任您好!文市长在开会。”

“哦,那这样吧,麻烦你请文市长开完会以后回我电话,谢谢你!”

现在还是下午四点,上班时间找文至清,林建云会非常明智地打文至清的办公号码,那样反倒更容易找到他。林建云的一个好朋友,四十来岁的风雅文人易子祥,最近和人一起合作,自主研发了一个高档白酒品牌,取名为“润之神”,想在湘北电视台打广告,两人于是约在一家茶餐厅喝酒聊天。

易子祥平常大约有些用脑过度,头顶的头发有日渐稀疏的趋势。这个人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十分性情,但在协调各方关系方面,智商、情商也是极高的。此刻他神秘兮兮地对林建云说,“老兄,我们喝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这款白酒的调酒师可是国宝级人物,他跟我老爸当年是穿开裆裤一起玩大的朋友。前两年国内两家最好的白酒品牌想把这个人挖到他们旗下,都碰了一鼻子灰。”

易子祥以前就做过高档白酒营销,半年前,和这个神秘人物一拍即合,决定一起研发一个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白酒品牌。因为公司本部在湖南,他们本想打伟人毛泽东旗号,给酒直接取名为“润之”,润之,是毛泽东主席的字,以前的人的称呼,有姓,有名,有字。但咨询了一下专业人士,据说用伟人的名字,可能申请注册商标很难获得通过,于是,他们只得另寻良策。苦思冥想之际,突然易子祥灵机一动,提议在“润之”后面加一个“神”字,这就成了“润之神”,大家都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既规避了直接用伟人的名号,又打了个擦边球,很有创意。就这样,有了顶尖级的调酒师,加上一个讨巧的酒名,他们就近跟湘北市一家很有实力的白酒厂展开合作,生产“润之神”高档白酒,按照酒的品质和包装不同,先推出三个价位,每瓶酒市场价分别是1888元;999元;666元。“润之神”高品质白酒推出来之后,销售形势非常喜人。易子祥于是决定在湘北电视台打广告,为营销推波助澜。

两人聊得兴起,林建云品了品,觉得酒的品质着实也不错,忍不住想请文至清也过来品味一番。易子祥一听副市长文至清可能会过来,马上在心里考虑可以做些什么事。他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在走廊里给公司办公室主任刘颂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加班,把公司好好布置一下,当晚可能会有贵宾到公司考察,行政工作人员晚上全部在公司待命。

文至清晚上已经有一个安排,本市一位有名的民营企业家请他吃饭,想跟他谈投资农业的事。他于是答应林建云,晚餐之后再过来看看。

文至清对于酒谈不上有多少研究,但毕竟是个有心人,高品质的酒喝得多了,简直成了业余品酒师,一品之下,酒的高下之别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品了品,说道:“这酒不错。”他寻思了一番,如果这款酒真能在市场上叫响,那对湘北市的经济还真会起到不小的拉动作用。

易子祥察颜观色,见文至清心情不错,趁机说:“文市长,您平常工作那么忙,我轻易不敢去打扰您。今天既然您来了,林主任也在这里,再给您添个麻烦,请您到我们公司去指导一下工作,好不好?”

林建云马上会意,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文市长,他们公司就在这附近,散步五分钟就到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他们公司刚刚从别的地方搬过来,我也还从来没去过,也想去看看,给老朋友捧捧场。”

文至清很给面子地笑着站起来,三个人于是一起往外走,文至清和林建云并肩走在前面,易子祥稍后两步。杨柳和文至清的司机一直候在外面,这时也迎了上来。文至清示意他们跟在后面。

易子祥第一时间给刘颂打电话,声音大得有意让文至清和林建云听见。“刘主任,你安排各个岗位准备好,公司里马上要来两位贵客,平常用八抬大轿请都请不到的贵客。你们准备好照相机、摄影机,该准备的都要给我准备到位,我们走路过来,几分钟就到。”

文至清笑着对林建云说:“建云啊,我有一个想法,你们搞那么多什么车模、什么足球宝贝,都是些美女,让人眼花缭乱的。可不可以在全市范围搞一个‘十大最有魅力农民企业家’排行榜啊?我今天跟一个民营企业家交流,很有收获,人家本来只是一个农民,短短十几年,靠养蛇发家致富,后来又转行做服务行业,现在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资产过亿。你们电视台,派记者去采访他们的事迹,讲他们创业成功的故事,肯定会给很多人带来启发的嘛。”

林建云打着哈哈说:“对对对!文市长的建议非常好,很有思想深度,我们台里很快就可以搞个策划,既然市长发话,再拉相关的政府部门和企事业单位一起搞个活动,海选出十个农民企业家,推出他们个人事迹,这个是不难做到的。”

“好!这就对了,媒体就是要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鼓劲加油。”

文至清在易子祥的办公室里坐下,脸上挂着极具亲和力的招牌式笑容,象征性地又端起了杯子品了品酒,公司工作人员赶紧举着照相机、摄影机,拍个不停。

文至清心里很清楚到这里来基本上只是做做秀,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表示到此一游。他很愿意让他自己的形象被利用起来,如果真能把这个品牌做起来,那对整个湘北市还真是个大贡献。

等文至清和林建云从易子祥的“润之神酒业文化有限公司”出来,两箱档次最高的“润之神”酒正往文至清车上搬。

文至清笑着对易子祥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易子祥带着非常领情的神气说:“领导肯屈尊大驾光临,关心我们公司的发展,是我们的荣幸。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领导不要嫌弃。”

文至清便笑笑,不再说什么。

文至清非常讨厌别人企图用金钱、用各种各样的利益收买他。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他向来毫不客气,一概加以拒绝,表现得又冷又硬。不过,这位易子祥是林建云的好朋友,而且,他们并没有太多其他意图,再加上,喝几瓶酒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执意不收,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人活在这世上,处理什么事情,还是要保持一定弹性的。也就是佛家说的,既要出世,也要入世。

就快过年了,各种名目的礼物开始送上门来,文至清交代凌蓝,现金坚决不收,其他的东西,能不收,尽量不要收,让她自己看着办。毕竟人是社会性动物,他有各种社会关系,不可能、也不必要把所有的礼物通通都推辞。

到了年底,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文至清决定把赴欧洲考察的事情推到明年的三、四月份。

从初夏到隆冬,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安惟楚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会议室里见到文至清,是五月初的某一天,时钟正指向九点整。而现在却是一年里最寒冷的季节。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这天下午四点多,在水田村村支书冯柏才的家里,文至清、范思平、杨柳、还有两个安惟楚叫不出名字的当地政府官员,正围坐在火堆旁,火堆上方熏烤着一长串腊肉,煞是惹人爱。文至清亲切地跟五十多岁的冯柏才拉着家常。安惟楚坐在范思平身边,不时记录一些要点。摄像记者悄声跟安惟楚说,光线太暗,如果拍摄,就得打灯,问她到底要不要拍这样的镜头。安惟楚想了想,这次新闻的主题是文至清考察新农村建设的工作进展,此前他到好几个农村工程建设的工地去仔细查看过,电视新闻会以户外的画面为主,镜头应该是足够了;何况如果打灯,肯定会干扰他们谈话,于是她对摄像记者摇摇头,表示不用拍。

当地政府官员提醒文至清时间已经不早,该返回县城了。文至清四处看看,突然决定要杨柳安排一下,就在冯柏才家里吃晚餐。杨柳会意,马上起身,在院子里找到冯柏才老婆,把两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冯柏才老婆拼命推辞,她说:“你们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我哪能收你们的钱?”杨柳说:“你不收,就是不欢迎我们在你家里吃饭。真的,如果你不收,文市长肯定就会走的。这是他定的规矩,我们到私人家里吃饭,都要交伙食费。”杨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冯柏才老婆又推了几回,还是推不掉,这才把钱拿着,转身进了厨房。这一幕,安惟楚看在了眼里,她的心中涌起波澜。文至清,是多么为别人着想的一个人啊!

文至清做出的在冯柏才家晚餐这个决定,简直让安惟楚高兴坏了。厨房里柴火饭的味道,从地里新摘的蔬菜,还有那么简直让人流口水的腊肉,都让她觉得特别亲切。

天渐渐黑下来,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下雪了。大家纷纷起身去看。那是一场鹅毛大雪。安惟楚兴奋得眼睛发亮,她站在檐前,伸出手来,一两片雪花飘落在她的手心里,凉凉的、痒痒的,很快就化了。文至清抬头仰望着天空说:“这场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哪!”

大家看了一阵雪,重又坐回火堆旁。

火堆上支了个铁架,铁架上的锅子里,排骨炖土豆正发出诱人的香。火光映着一张张微笑的脸,文至清正跟冯柏才特意喊来的几个村干部嘘寒问暖,安惟楚坐在文至清斜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如此大胆放纵地凝望他,这对安惟楚来说是小小的奢侈。此情此景,让她格外地感动和温暖。她变得特别渴望眼前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

文至清当然感觉到了安惟楚的目光。可以说,他就是为了她才做出在冯柏才家晚餐这个决定的。他知道她会喜欢。

自从知道安惟楚的身份,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悄然发生了某种变化。以前,他的心是粗糙的,仿佛裹着一层厚厚的壳,很少有东西能够穿透这层壳抵达他的内心。他对什么事情都觉得可有可无,可上可下,可好可坏。但是自从安惟楚闯进他心里,一切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他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就拿临时决定在冯柏才家吃晚饭这件事来说,如果放在平常,除非是特殊情况,他很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平常他下完乡,一般都是赶到县城宾馆去吃饭,吃完饭再听听汇报,议一些事情,一天也就过去了。可是有安惟楚在身边,他的心似乎充满柔情。他刚才留意到安惟楚在提醒摄像记者拍摄院子里悬挂的成串的玉米,就知道她非常喜欢这种农家小院的格调,尤其是她看到火堆的时候,眼里的惊喜就像一个孩子发现了心爱的玩具,于是他干脆决定在冯柏才家晚餐。作为核心人物,他的这种温情不知不觉地从心里流淌出来,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看着文至清非常耐心的样子,安惟楚突然想起另一个场景,一个和现任国家总理温家宝有关的场景。那一次,安惟楚需要几个抗灾救灾的场面,于是找来一堆资料镜头,这些镜头都是湘北电视台的记者在灾区拍摄下来,然后存档的,她突然看到了当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温家宝。他站在湘北市的某一段大堤上,对着一群饱受洪灾之苦的百姓,沉稳地、有力地、深情地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生命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一刻,编辑机前的安惟楚深深地动容。

安惟楚觉得,此刻自己亲眼看着文至清跟村干部交流时的感动,和她在屏幕前看到温家宝在大堤上探望慰问受灾群众时体会到的感动,是非常相似的。

百姓需要充满爱心和力量的领导者。

安惟楚需要一个可以让她的内心变得强大的爱人。

 

第二十六章 催眠:森林里的三条路

在心理咨询公司,林建云对晓梦单刀直入地说:“你好!我姓林,在网上看到你的博客,很高兴找到你。不过,”林建云有意停顿了一下,看看晓梦,似乎是要她做好心理准备,他后面的话可能不那么中听,“我最看重的是你的律师背景。如果你不是律师,我想可能我不会来。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林建云这段开场白,让心理咨询师晓梦隐约感觉到一股压力。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智商很高的来访者。

她明白他的意思,之所以他要强调因为她是律师,他才来做咨询,那是因为,在内地城市,目前不少人对心理咨询存在误解,至少对心理咨询还没有完全接受,总觉得心理状态必须有异常的人才会需要咨询,心理咨询仍然是一件需要掩饰的事情。只有在沿海发达地区,有困惑、或者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或者遇到自己无法消化的人生事件,去找心理咨询师才像感冒了去看医生一样自然。

晓梦微笑着说:“你不介意我叫你林先生吧?林先生好!有的人叫我郭老师,有的人叫我晓梦老师。既然你看重我的律师背景,你可以叫我郭律师。”

“好,郭律师,我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嗯,直说吧,就是我有外遇,我老婆知道了,我单位上很多人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不知道我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维持现状,还是离婚。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我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林先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见过很多,说起来简单,其实却很复杂。你能把事情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林建云把头略微转开,想了想,叹口气说:“唉,这些事情一团乱麻,我不想讲。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这样吧,我还是先咨询你几个法律问题吧。如果离婚,财产这一块,我听说一般情况下,是平分,对吗?”

“如果没有婚前财产,如果没有特殊约定,可以平分,但仅仅是可以平分,也可以不平分。还有,如果一方存在过错,无过错方可以要求赔偿。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也很复杂,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定。”

“算了,我并不是太关心财产问题,怎么分都没关系。我最关心的问题是,如果离婚,我能不能要到孩子的抚养权?”

“您的孩子多大?”

“12岁。”

“这恐怕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一般说来,十岁以上的孩子,已经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就是说孩子已经有一定的民事行为能力,只要对他的成长没有不利影响,他自己愿意跟谁就可以跟谁。总的原则就是要有利于孩子成长。”

林建云想起林杨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得叹了口气。

晓梦继续说:“一般真到了离婚这个份上,法律问题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离不离、财产怎么分、孩子归谁,如果双方都想离,这是不难解决的,总能够协商出一个办法来。真正难以解决的是心理问题。”

林建云叹息着说:“你说得对。我现在过不了的,就是我自己这个坎。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妻子,她应该会同意离婚,甚至,她可能坚持要离婚,只是我自己觉得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孩子。离了婚,再又结婚,真的就会幸福吗?我心里也没底。”

晓梦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建云看了晓梦一眼,继续说:“我知道你可能需要了解一些详细的情况,这么说吧,那个女孩子,是我的下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也许因为她比较主动,而且,她是个非常聪明、非常娇媚的小女人,我是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多说。对了,婚外情,有些什么地方可能触犯法律?”

晓梦仍然微笑着说:“不想说的事,就可以不说。婚外情,应该说如果没有公开同居,没有重婚,那只是道德约束的范畴,触犯法律的可能性就不大。嗯,不知道林先生对催眠是否有了解?”

林建云愣了一下,“催眠?我在电视上看过。催眠真的会让人睡着吗?”

“催眠的目的并不是让人睡着,其实在催眠状态中,人是清醒的。不过确实有的人在催眠过程中会睡着,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比较疲劳,一放松,很自然就睡着了。可以说,催眠的目的是为了跟自己的潜意识对话,更了解自己,把自己调整到更好的状态。”

“哦,是这样啊。可能我以前对催眠不怎么相信,觉得像是封建迷信,甚至觉得它接近骗术。”

“谢谢你坦诚地告诉我你的想法。不过,对于自己没有亲自尝试过的事情,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事实上,催眠是一种心理学技术,在医院里,有的人可以不用打麻醉药,单单通过催眠就能进行麻醉。当然,关于骗术,不排除有人打着催眠的幌子行骗。”

“哦,既然这样,我愿意尝试一次。对了,催眠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任何副作用。”

“那好,我愿意体验一次。”

晓梦让林建云躺在一张沙发质地的躺椅上,那张椅子的学名叫弗洛伊德榻,顾名思义,是弗洛伊德发明的。来访者可以躺在这张椅子上,做自由联想。

晓梦轻轻说:“调整一下自己身体的位置,让自己觉得最舒服。好,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深深地吸,感觉到新鲜的空气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慢慢地呼,感觉自己把身体里所有的废气都呼了出来。很好。放松自己,每一个器官都放松,感觉全身又松又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现在,感觉自己来到一个大森林里,森林里各种植物散发清香,有鸟在清脆地啼鸣。这个时候,你发现森林里有三条路,一条路通向你的家,那里有你的妻子和孩子;一条路通向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路上等你;还有一条路,路上什么人也没有。好,继续深呼吸。深深地吸,慢慢地呼,这个时候,你究竟会选择哪条路呢?跟我说说看。”

“嗯,我,我选择那条没有人的路。”

“好,你沿着那条路走,你很快发现,你自己又走了回来,只剩下两条路,一条路通向你的家,一条路上有一个年轻女人。这个时候,你选哪条路呢?”

“我不想选择。无法选择。”

“可是你必须要往前走。这样吧,你先把两条路都看一看。”

在林建云脑海里,他想走回家那条路。他看到他的女儿在路上等他。可是,不行,女儿看到他就掉头跑掉了。他的妻子指着他骂。他仿佛还看到这条路上有很多人,他们都在指责他、嘲笑他。不行,他不想走这条路了。另外那条路,那个年轻的女人,唐娜娜,她说她爱他。而他也很爱她。对,就走这条路吧!可是这条路上也有许多人,他们有的羡慕他,有的忌妒他,也有人骂他,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林建云喃喃说:“就走后面这条路吧!这个年轻的女人,她让我看到爱情的力量,她让我相信,明天依然是有希望的。”

林建云的声音像是梦呓,越来越低。

晓梦说:“如果你想睡,就睡吧。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头脑清醒、精力充沛,有能力去应对一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到后来,林建云真的睡着了。这些日子,他实在是累坏了。

晓梦让林建云选择的三条路,都是有象征意义的。那条通向林建云家里的路,当然是象征着林建云会选择妻子和孩子;那条有一个年轻女子在等待他的路,象征着他会选择婚外情人;还有一条什么人也没有的路,是为了试探林建云的态度,如果他选这条路,就表示林建云在逃避,谁都不想选。林建云在实际选择的过程中,确实是有矛盾和反复的,起初,他谁都没有选,因为此刻,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决定,或者,这就是逃避,他不愿意面对非此即彼的局面,不愿意非要对家庭和婚外情做出选择;而后,林建云其实还是倾向于保留家庭的完整性的,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但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把回家的路给断了;最终,他倾向于选择婚外情人,因为她是用尽全力在拉拢他的。晓梦看清楚了这一点,其实意味着催眠状态下的林建云自己也看清楚了这一点。

一个多小时之后,林建云醒了。他笑着说:“郭老师,你还说催眠不是让人睡着,你看,我还是被你催眠催得睡着了。”林建云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对晓梦的称呼,从郭律师变成了郭老师,这样一个微妙的小小变化,恰恰说明了他对晓梦所做的心理咨询的认可。

“那是因为你自己本来就想睡。可能你太累了。一放松,就睡着了。”

“是,这段时间睡眠质量不好,事情又多,确实很累。”

“怎么样,你刚才想了一些事,觉得自己理清头绪没有?”

“这个头绪,不是一下子理得清的。不过,应该说,不管走哪条路,我都是有勇气去面对的。”

“那就好。”

“谢谢郭老师,让我体验了一次催眠。”

“您刚才体验到的,是最简单、最基本的催眠状态。总之,催眠只是一种技术,既不能盲目夸大它的功能,也不必激烈反对它。”

“对。好,今天我要走了。也许我还会再来找你,也许不会。总之,谢谢你的解答。假如我要离婚,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次春节期间,安惟楚回老家和爸爸妈妈及弟弟们一起过年。当了几年记者,几次春节安惟楚都没回家,有时候是留在台里值班,有时候是去外地拍摄当地的新年习俗。有一年大年三十安惟楚在广州,广州新年花市着实让她大开了眼界。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鲜花,到处都是欢腾的人群。她独自在人群中,又是欢欣,又是寂寞。

以前,令安惟楚微微感到不安的是,不管她是独自在外过年,还是回到家里呆在亲人身边,她的内心都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老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直到遇见文至清,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了。是的,她再也不是孤儿,这世上,从此有一个人和她生死与共。不管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他们的心,都会永远相依相伴。

他们几乎每天都保持短信联系,有时候文至清有空,会给安惟楚打个电话,关心她,问候她。这样的时刻,安惟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第二十七章 欧洲:那么近,又那么远

春天就这样来了。

望着机窗外近在咫尺的蓝天白云,安惟楚疑心自己又是在做梦。

半小时前,她和文至清、范思平、杨柳一行四人登上了从长沙飞往上海的航班。他们将从上海飞到巴黎,而后再转乘火车,先后到法国、比利时、荷兰等欧洲国家,考察这些地方的农业概况。

这是一趟亦幻亦真的旅程,让人振奋,也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悄悄看看身边正闭目养神的范思平,隔着范思平,是皱着眉头正批阅一份文件的文至清,再过去是杨柳,他正随手翻着一本刚才在长沙黄花机场买的畅销书。

这当然不可能是一个梦。大约半个多月前,湘北电视台办公室工作人员通知安惟楚交身份证办护照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出国采访,只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采访任务,既不知道究竟要去哪个国家,也不知道跟谁一起去,只知道这次出国,要带小摄像机自己拍摄,不另派摄像记者。这对她倒不是什么难题,她以前曾经一个人背着个小摄像机,到处找新闻线索,见到什么就拍什么,摄影这道功课,她早就滚瓜烂熟了。

知道会跟文至清出国的那一天,安惟楚兴奋得失眠了。她想起那次考察美籍华人农场时自己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可见文至清真是个有心人,她随口的一句话,他就放在心里了。能和他一起去欧洲考察,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情。自从跟心理咨询师晓梦交流过一次之后,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再也没做过英俊男人走向她的梦了。这样的梦,不做就不做吧!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能放下,也是好的。而像现在,真真实实地和文至清在一起,这才是她想要的美梦。

从上海出发,经过十二小时的飞行,到达巴黎戴高乐机场的时候,正是晚霞满天。

时差和长时间久坐,大家都觉得有些累。他们在一家五星级宾馆住了下来,开了三间房子,文至清一间,安惟楚一间,范思平和杨柳合住一间。随后,他们就近找到一家中餐馆草草吃了些东西,当范思平提议一起去散散步,体验一下巴黎夜景的时候,安惟楚首先兴奋地大声赞成,文至清看她一眼,微笑着点点头也表示同意。

塞纳河上波光鳞鳞,被霓虹灯妆点得流光溢彩的艾菲尔铁塔倒映在河面上,像一个浪漫的巴黎女郎在水面舞蹈。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浓香和盛妆女子的香水味,夜色中的巴黎就像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从视觉、听觉、嗅觉方方面面展示着它的异国情调,让人着迷。此情此景,让安惟楚深深地呼吸,沉默不语。

他们一起走进巴黎最有名的“花神咖啡馆”。安惟楚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的工作性质使得她生活没有规律,动不动就熬夜加班,以至于本该睡不醒的年纪,常常会睡不着,如果喝了咖啡的话,估计会整晚都别想合眼。然而她心一横,为了这全世界最负盛名的咖啡,牺牲一个晚上的睡眠,那有什么关系?

刚刚落座,文至清笑着说:“我们现在所呆的地方,可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圣地啊!著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和波伏娃就经常光顾这家咖啡厅,他们的一些重要哲学著作,就是在这里完成的。这里现在仍然是法国文化名流经常光顾的地方,没准我们身边就坐在哪位世界知名的导演或者服装设计大师。”

安惟楚接话道:“是啊。而且萨特和波伏娃这两个人很有意思,他们一直没有结婚,却是彼此的终生情侣。”顺口说完这句话,安惟楚愣了一下。为什么她要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是在卖弄自己的知识,还是在向文至清暗示什么?而且,文至清既然知道萨特和波伏娃,就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旷世恋情。他既然不说出来,就有不说出来的道理和顾虑。那她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安惟楚觉得自己还是表现得太嫩了些,赶紧掩饰地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

席间有短暂的沉默。

范思平啜着咖啡长叹一声说,“这种地方,只要来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文至清跟他开玩笑:“思平啊,你对巴黎表现得这么一往情深,要是被哪个法国女郎听到了,就会过来迷住你,让你留在法国当女婿。”

范思平大笑:“只要法国女郎够有魅力,那我巴不得留下来!”

安惟楚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就找到现成的新闻素材了。中国男子情迷法国女郎,滞留巴黎。”

杨柳也笑着说:“这个题材好,可以获国家级新闻大奖。”

四人说笑了一阵,范思平和杨柳就说还想到附近去转转,强调他们俩要先走一步。

这情形有些微妙,显然范思平和杨柳故意在给他们师生制造独处的机会。安惟楚心里其实也盼望有机会单独和文至清相处,于是她只是微笑着看看他们,再看看文至清,一言不发;文至清笑一笑,挥挥手让他们两个先走。

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陌生的语言,文至清和安惟楚四目相对,万千种思绪,竟然一下子无从说起。

文至清啜了一口咖啡,含笑着说:“楚楚,我看了你这段时间做的农民企业家的系列报道,非常不错,很有深度。你本人有什么收获?”

安惟楚稍稍愣了愣,关于这个系列报道,按照原定计划,她本来要对五个农民企业家进行采访,然而因为要出国,她只采访了其中的两个人,其他的采访任务,就转交给别的同事了。

安惟楚笑笑说:“收获还是挺多的。我只采访了两位农民企业家。这两个人很有意思,对比非常鲜明,一个人其实很会表达自己,但特别低调,言语谨慎;而另外一个人呢,很喜欢说话,但老说不到点子上。”

文至清问:“哪一个的事业做得更大?”

“很低调的那一个,而且感觉他的事业还会发展得更大。”

文至清突然问:“你知道‘呆若木鸡’这个成语的典故吗?”

安惟楚一下子张口结舌。因为一来,她对这个典故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但没记真切;二来,她搞不懂文至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典故。于是她老老实实说:“我知道这个词有典故,好象是说虽然呆若木鸡,反倒是最厉害的。不过,说实话,我印象不深,记不真切了。”

文至清含笑说:“‘呆若木鸡’出自《庄子》。说的是周宣王很喜欢斗鸡,一个叫纪渻子的人专门负责给他训练斗鸡。十天过去了,周宣王问是否训练好了,纪渻子回答说没有,因为这只鸡表面上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没什么底气;再过了十天,还是说没有,因为这只鸡一看到别的斗鸡,马上就紧张起来,进入斗争状态;又过十天,还是说不行,因为这只鸡目光炯炯,气势仍然没有消除;最后过十天,纪渻子终于说差不多了,因为这只鸡已经像木头做的一样,不动声色,说明它已经进入完美的精神境界了。后来周宣王把这只鸡放进斗鸡场,别的鸡一看到它就掉头而逃,勉强应战的,也几下就被这只貌似木鸡的斗鸡打败了。”

安惟楚用心地听着,为文至清的博闻强记深深折服。

文至清笑一笑:“楚楚,我在班门弄斧呢!不过是恰好看到了这则典故,很有兴趣,就用心记了下来。”

安惟楚应道:“这则典故确实很有哲理,它说的跟‘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是同一个道理。”

文至清赞赏地点点头,而后说:“楚楚,我们也到外面去转转?”

安惟楚依言站起来,跟着文至清往外走。在塞纳河边,两人并肩走着。安惟楚情不自禁地不时转头看看文至清,而文至清也总会含笑着跟她对望,他们温柔深情的目光里,有万千语言。安惟楚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挽住了文至清的胳膊。文至清笑着叹息一声,这就是他要的感觉,他希望她能够主动一些、勇敢一些。

安惟楚挽住文至清的胳膊还不够,她淘气地不时用力拽紧他,似乎要把他劫持而去。

他们遛达了好一阵,毕竟有些累,于是准备返回。快到宾馆的时候,文至清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楚楚,小心我到你房间里去骚扰你。”安惟楚就坏笑着说:“你敢来,我就一口把你吃掉!”文至清咬牙切齿地低声说:“走着瞧吧!我就等着你吃掉我!”然后他们松开手,隔开了一点点距离,一前一后走进宾馆。

一整夜,安惟楚果然就只有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的份。仅仅一杯咖啡,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她想起文至清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也许,在某一个时刻,他可能真的会到她的房间里来。问题是,她自己准备好了吗?安惟楚还是觉得自己非常矛盾。在她的心里,文至清已经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可是,如果真要跨出那一步,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她仍然是犹豫的。她相信如果他愿意,他身边的女人肯定不会少。那,她安惟楚算什么呢?有什么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呢?当然,如果他真心爱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足够真心呢?

就这么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安惟楚打发了自己在国外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晨,他们乘坐高速列车直达比利时。

比利时一家农业协会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他们,直接把他们带到一个农场。

安惟楚在一片辣椒园里停了下来,她大声赞叹:“这些辣椒树怎么这么高!”一边用小摄像机不停地拍摄。

这种高达两到三米的辣椒树在中国确实非常少见。安惟楚的家乡湖南是盛产辣椒的地方,那里的辣椒树一般都只有几十厘米高。

比利时农业协会工作人员介绍说,他们的辣椒是无土栽培,辣椒的整个生长过程完全由电脑控制,浇水、施肥、日照,通通由自动程序完成,听得四个人不住地惊叹。

这些辣椒采摘后,会分为十个等级,并挂上牌子,送往超市、餐馆等各个地方。也有的用来出口。在比利时,农产品的营销非常规范,有一套很成熟的销售体系,农民基本上不存在还要考虑卖产品的问题。他们只管生产,只管根据定单发货。

这一次,他们一起在农场里吃午餐。新摘的蔬菜本来是非常鲜嫩的,只是,他们做菜的方法不敢恭维,居然用奶油炖菜,吃起来味道有些奇怪。好在安惟楚平常不怎么挑食,也还吃得心满意足。

除了拍摄,安惟楚一直跟在文至清身边。这样并不显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范思平和杨柳也一直是围绕在他身边的。在这个临时小家庭里,文至清是绝对的家长。安惟楚不时悄悄看一眼文至清,偶尔也会接触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喜悦和关怀,每次都让安惟楚心跳不已。

这些日子,他们的心走得有多么近啊!可是,安惟楚明白,他们两人的命运,却是那么遥远,如同两颗有着各自轨道的星辰。

夜里,文至清躺在床上,想着安惟楚就在隔壁,简直是近在咫尺,他常常产生打电话把她叫到自己房间里来的冲动。可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他没把握这个小妮子会不会像记者节那天晚上那样拒绝他。他太不喜欢被拒绝的感觉了。尤其是被自己心爱的人拒绝。文至清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女孩子。说她不喜欢他,那肯定不对,她的神态、眼光,都泄露了她对他的感情。可是,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拒绝他呢?她绝对不只是在他面前摆出矜持的样子,她是认真地拒绝他。为什么会这样?当然,人家是个没结婚的女孩子,自然顾虑很多。好几次,他把话筒拿起来,又放下,叹口气,重又躺到床上去,很快就睡着了。幸亏他的睡眠质量一直比较好。

虽然没有人告诉安惟楚是谁决定派她来欧洲的,但她明白,一定跟文至清有关。在欧洲这些日子,安惟楚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她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除了眼前见到的异国风情,她的大脑空间几乎都被文至清占据着。半梦半醒的时候,眼前全是文至清的影子,他说话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他偶尔皱皱眉头的样子。

安惟楚其实也是渴望跟文至清在一起的。她不知道如果文至清真的要求她到他的房间里去,或者他自己直接过来,她会怎么办。也许,她不会再一次拒绝他;但也不一定,说不定,她还是会拒绝。并不是安惟楚有多保守,而是,她觉得,她不想破坏她和他之间保有的那一分纯洁和美丽的感觉。可是,难道说,男女之间有了性的关系,就不纯洁不美丽了吗?安惟楚并不这么认为。那么,为什么她要拒绝他呢?也许潜意识里,安惟楚非常担心如果文至清得到她,反倒就不珍惜她,他们之间的感情以后可能会越来越淡,那简直是一场悲剧。于是,她不得不有所保留。可能这种想法有些保守,有些蠢,但是,安惟楚偏偏就是要这样想。

 

第二十八章 凌蓝的行动

凌蓝这些日子心里非常不踏实,文至清轻微的反常之处引起了她的警惕。朝夕相处多年的夫妻,一方真有什么明显变化,另一方稍稍细心一些,稍稍敏感一些,是不可能没有觉察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趁他外出这段时间采取一定的行动。当然,不能贸然去做什么,既不能打草惊蛇,以免给文至清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也不能麻痹大意,免得到时候自己的老公被人家抢走了而她本人还蒙在鼓里。她结合文至清的言行,思来想去,总觉得那个电视台的女学生有最大的嫌疑,于是决定直接跟林建云通电话,设法套出那个女学生的电话号码。

她开始采取行动。

第一步行动就是趁文至清不在家,给林建云打电话。

林建云到家里来过好几次,她跟他平常偶尔也有交道,比如找他要几张电视台举办的各类晚会的入场券什么的。

她在电话里是这样跟林建云说的:“林主任,你好久没到我们家里来玩啦!至清说他有一个女学生在你们新闻中心当记者,还说改天要请你们一起到家里来吃饭。我觉得这真是太难得了,到时候我要好好给你们炒几个拿手菜。”

林建云笑着说:“哪敢给你添那么大的麻烦呀!你自己也够忙够辛苦的。不用到家里来,到时候我做东,我们去外面吃就行了。”

“到外面吃,哪有在自己家里温馨呢?这年头,不是那个人,不会轻易请到家里来吃饭,这也是至清的一片心意嘛,林主任千万别见外。”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真是非常荣幸!等文市长回来,到时我们再约吧!”

“对,至清一回来,就让他约你们。”凌蓝顿了顿,继续说:“至清很爱才,非常欣赏他的那位学生记者,叫什么名字来着,”说到这里,凌蓝故意停顿下来,假装在想一个自己似乎忘记了的名字。

林建云提醒说:“叫安惟楚。”

凌蓝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姓安,不过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林建云毫无心机地告诉她:“姓安,名叫安惟楚,是‘惟楚有才’前面两个字。”

凌蓝继续说:“名字取得真好,这个记者确实很有才气。改天我要给她打个电话,跟她也聊聊。对了,我还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林建云突然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妥,他猜出想可能是凌蓝起了疑心。但他不便拒绝,也不好说什么,何况,想要问到一位记者的电话,这对于一位市长夫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他林建云不告诉她,她一样有办法会知道的。于是他把安惟楚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凌蓝,含糊着应了几句,就收了线。林建云发了一阵呆,感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没办法,他不方便去对文至清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

凌蓝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够聪明,会让林建云起疑心。但,也没有太大的不妥。林建云不会做什么对文至清不利的事情。他要怀疑就让他怀疑去吧!她必须开始保护自己,捍卫自己的家庭。

第二步,凌蓝开始拨打安惟楚的电话号码。可是非常奇怪,拨过去,却听到这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也跟文至清一起出国了?之所以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很可能是她没有开通国际长途。文至清真会带她一起出国?以他素来的谨慎,应该不太可能吧? 带个美女记者一起出国,那是特别容易传出绯闻的。

凌蓝定定神,通过114找到湘北电视台新闻中心的电话,然后再拨过去。

“你好!我是你们的一位忠实观众,请问安惟楚小姐,安记者在吗?我要给她提供一条新闻线索。”

“哦,对不起,安记者出国去了。”

“哦,是到哪个国家去了呢?”

“应该是跟市领导还有相关部门的领导去欧洲考察,追踪报道。哦,这样吧,你有什么新闻线索,可以告诉我,我来安排。”

“哦,这个,我们这个事不急,还是等安记者回来我再找她吧。我有她的手机号码,怪不得刚才老打不通,所以才打到你们办公室来。”

“哦,是这样,明白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没有了。打扰你了!再见!”

放下电话,凌蓝觉得自己头部剧烈地膨胀起来,心脏部位剧烈地痛楚起来。文至清出发的时候,仅仅跟她说杨柳和农业局局长会一起去,提都没提还有记者随行的事。让安惟楚一起出国采访,应该是文至清自己的意思吧?就算不是他本人的意思,至少是他默许的。因为放在平常,他肯定会拒绝的。他是一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人,非常爱护自己的政治羽毛。像这样允许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记者跟他一起出去,这不是他通常的做法。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跟这位记者关系已经很不一般。至少,他已经对她动心了。他们在浪漫美丽的异国他乡,会发生什么事情?太可怕了。凌蓝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痛。她到底该怎么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以文至清的性情,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会非常投入,不能这样放任他。放弃她的家?不行,绝对不行,她和文至清是相爱的,更何况,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她的家,谁不羡慕?文至清,她那么信任的男人,为什么也会背叛?她突然对他产生了恨意。

这几天阿姨回老家了,这下子凌蓝一个人完全没有心思做饭,也不想吃什么,就一直呆呆地坐在电话旁。天渐渐黑了下来,她却浑然不觉。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把她吓了一跳。她定定神,看看来电显示,是文至清打来的。

“蓝蓝,在干什么?”他平常是叫她凌蓝,很高兴的时候,才叫蓝蓝。是,佳人相伴,饱览异域风光,当然高兴。凌蓝恨恨地想。

“没干什么。”凌蓝的声音有些怨恨、有些冷淡。

“你怎么啦?”文至清是敏感的。

“没怎么,有点不太舒服。你,你们,在外面玩得好吗?”凌蓝故意加了一个“你们”,把安惟楚也算进来了。不过,她还没胆量直接明白地把安惟楚的名字说出来。她不想也不敢让文至清生气。

“哪有什么时间玩呀,一直马不停蹄,每天早出晚归,到处参观学习,饮食又不怎么习惯,非常辛苦,比在国内还辛苦。儿子好吗?”文至清有意无意地抱怨了两句,似乎是为了让凌蓝心理平衡。这其中的感觉有些微妙。

“儿子很好。我昨天还去学校看了他。”

“你们母子俩都好,我就放心了。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好,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家里的一切,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你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吃又吃不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遵夫人命!”

“贫嘴!”

凌蓝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她的心重又温暖柔软起来。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公,她每天都在感谢上帝的安排与成全。

这样优秀的好男人,绝不能让别人抢走。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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