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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总蕴人文心丨行走在挪威的诗人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6-09-02 21:35:22

 

行走在挪威的诗人

文丨刘永学

 

从斯德哥尔摩到奥斯陆约600公里,沿途皆为森林覆盖。在森林中行走,心中充盈的是画意诗情。

还有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雪花不是一片片的,而是一朵朵地在空中盘旋,织成一道硕大无朋的银色巨网,倏然落下,罩住大地、罩住山峦、罩住森林。长天大地一色,这种最纯净的颜色,让人们仿佛置身于圣殿。

车在大地上行走,车上载着一个诗人。诗人者谁?乃随团导游也。导游来自台湾,姑隐其名,称他为诗人是恰如其分的。面对挪威的大雪,他随口吟诵:“我伸手抓住了雪花,但抓不住自己的命运……”这的确是诗,车上坐的十几个人都是湖南省各家期刊的主编,对于诗与非诗还是拎得清的。诗人年近50,至今未娶,一生漂泊,居无定所。“抓不住自己的命运”,触景生情,发自肺腑而吟之,诗成矣。

诗人极自负,称自己为当世之李白。像么?李白放浪形骸,纵情于山水之间,飘飘逸逸,以酒中仙人谓之。坐在眼前的李白头发凌乱,一脸沧桑,着一件颜色含混的厚羊毛外套,目光混浊迷离。比较起来,当今的李白非唐朝的李白。可他愿称自己为李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再者,他的诗至少是能够登上大雅之堂的。车翻过一道高岭,云开雾散,夕阳猛然跃出,流光溢彩,把万物染得一片彤红。诗人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雪亮,似有火花迸出:“夕阳点燃了雪花,雪花燃烧在挪威……”这样的诗妙极了,它引燃了车厢内每一个人的激情,蓬勃地闪耀在挪威的雪野。

与这样的伴侣同行,谈兴就浓浓如酒。诗人口若悬河,稀疏的眉毛高频率地耸动着,似乎在释放着心中的骄傲。“万卷常暗诵”,“神妙独难忘”。——诗人钟情于这两句杜诗,并以此来充实着自己的生命。生命轻盈入雪花,转瞬即逝,而灵魂是有重量的,就像眼前的山脉,你说对么?诗人像是问我,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没错,但是在平时我们很少注意这种形而上的感觉。”我回答诗人。诗人没有正面接球,思维一跳,吹起了牛皮:“我的诗在台湾没人可比,我有几句诗随便撂倒余光中,你信不信?”余光中不仅在台湾诗坛一枝独秀,就是在整个华文诗人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此公海口一夸,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在万国旗下,我们都当了韩信,饱受胯下之辱!”就是这句诗能撂倒余光中,你说能不能?诗人问我。“你的‘万国旗’指的是什么呢?”“就是国人沿街晾晒的内衣内裤!”诗人的答话捎带着朗朗的大笑,车厢内“轰”的一声,仿佛坍塌的雪瀑震撼出隆隆的声响。

笑够了,诗人正襟危坐,神色肃然地对我说:“也不敢说老子天下第一,我试过几次,怎么也撂不倒徐志摩。‘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啊呀呀!写出这样的诗的人谁能撂倒呢?我不行。”言罢,目光转向窗外。窗外还是大雪飘舞,诗人频频地甩动双袖,好像在甩开撂不倒徐志摩的郁闷。

离奥斯陆渐近了,雪色黄昏中一个城市的影子逼近视野。面对这座既有海滨城市旖旎风光,又依托着高山密林雄浑气势的城市,诗人的绣口一开,又会涌出怎样的诗句呢?遐想中,诗人果然开口了:“到奥斯陆我就没有诗歌了,城内的维格朗雕塑公园就是一首最美的人生诗篇。园中的‘人生柱’17米多高,3个石匠用14年时间雕刻了121个形态各异,首尾相接,盘旋而上的裸体人体浮雕像,展示了人类生老病死的众生相。那才是诗,没有文字,是一首用生命写就的无字诗……”

车厢内静寂无声,但闻车轮在雪地上摩擦得沙沙作响。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说的是一种人生状态,与诗人同行,浸淫诗中之乐是一种状态,明天去维格朗公园读无字诗亦为一种状态。人生百态,气象万千,以不变之情掘人生之美,或许是生活中的诗眼。我这样想,诗人无言,我也没有去问。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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