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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书赏画丨笔歌墨舞写人生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6-08-29 10:50:30

(杨炳南先生)

 

笔歌墨舞写人生

文丨方雪梅

 

认识杨炳南先生若干年,与之成为忘年交亦若干年。先生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有二:其一,书法好,笔下功夫了得;其二,人品好,胸中雅量无穷。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常与书家画家通联,久在墨边砚旁张望,心里也有了一线“绳墨”,尤其喜爱有独特内涵的作品。先生的字,入古出新,既有中国传统书法经典的正大气象,又独具风格,乃书中高眉。

每每在书肆茶舍,或文友书房,乃至在桃花源、炎帝陵、井冈山、屈原碑林等地见到先生墨宝,就会想起大师黄宾虹的那句话:“扬之高华,按之沉实”,此乃书画创作的一大讲究。书家笔下,必得有深阔的真功夫,否则字挂于壁上,刻于碑石,纤芥之疾,亦了然人前。只有真正上乘的艺术佳构,才经得起万目审视与岁月考验。先生之字,就有这种大殿大堂气魄,且行篆隶诸体均兼。其隶书清雅,篆书苍劲,其行草则纵横变荡,最具风神:时而笔势奔腾,时而墨意宁静,时而平实之下,似有万钧雷霆待发……墨浓处,力透纸背,仿若秋阳泼地;墨淡时,让人想起他故乡桃源山野的晚烟细雨;笔疾时,仿佛一腔激情,在满纸流泻;笔缓时,又似微风过处,落叶拂地,沙沙有声。

数次观先生写书,深感先生盛名背后,勤练、博学、积累之功深厚;亦感悟,所有老到之极的笔墨,都是带着坚韧与沧桑的,就像不带风霜的石料,很难成为高古玉璧一样。先生学书之路也甚为艰辛:上世纪30年代,他出生于桃源县的石牛山。幼时家贫,爱书习书的他,只得在牧牛拾柴时,折枝为笔,铺沙为纸,习字作画;回家则在土砖灶台的灰烬里,写写画画;每有乡人写对联,他便围桌而立,手划心记,窃学点滴;入夜,躺在床上,也会在黑暗中,用指头在小肚皮上写划一番。后来进入师范求学,功课之余,书画不止。每次校赛,他总能拨得头筹。上世纪50年代,当抗美援朝的战火在鸭绿江畔燃起,年轻的他与千万志愿军战士一起,奔赴到保家卫国的最前线。枪林弹雨、硝烟弥漫中,他用缴获的美军睡袋,做了三个挎包,将本子笔墨随身携带,以便利用战斗间歇,习书写字。在一次激战中,他随身之物丢失殆尽,唯有枪和写字本完好无损,由此他落了个“书法如命”的美誉。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他先后担任过湖南美术出版社、湖南新闻图片社社长,学书写字又与摄影这一爱好同步而为了。

故乡石牛山的山水,在他骨髓里注入了一股踏实、坚韧的“牛”劲,使其在书法创作的道路上,几十年跃马扬鞭,恒久精进。他习唐楷,学“二王”,研张旭、摹怀素,攻南北碑,学遍百家,包括诗词、哲学、美学等。正因为博采众长,日积月累,这才成就了“笔落惊风雨”的至臻境界:先后出版了《杨炳南书法选》、《杨炳南墨迹》、《杨炳南草书千字文》、杨炳南草书《桃花源记》、《岳阳楼记》等书法作品集;多次在长沙、深圳、天津、北京、台北等市举办个人书法展,亦多次在全国大赛中获奖;同时,还为几十种报刊、书籍题写名字;有百余幅作品流传到日本、美国、加拿大、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国,以及港、澳、台地区,被藏家视为珍品。在爱书者心里,颇有“得其一纸,如得圭璧”之意。

先生有品,谓之“信”。记得那年他因车祸入院,骨裂筋伤之躯,卧于病榻,却让人置一木板、铺上宣纸,斜立胸前,再忍了伤痛,以半卧之姿,认认真真给从浏阳赶来的人写招牌。正巧我来探病,见状大为疑惑。求字之人,满脸歉然。先生则笑着解释道:“早就答应了的,再难也要办,何况现在人家在搞一个大活动,等着要,不能让人失望。呵呵,再说我的手没受伤,还能写呢……”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艺术家,守信如此,为人如此,让人敬佩。

虽为书坛大家,但先生始终是个谦和的长者,为人厚道真朴,绝无名家盛气。无论何时遇见,他脸上总有连绵的笑意。对于每天无数个从皇城根下、南粤之滨或者三湘四水打来的向他求字的电话,他总是客气而温暖地作答。来家里拜访的一拨拨客人,他均亲自斟茶让座,待人热情而真诚。所以,每有文人雅集,他一定是那个拥有最多朋友的人。先生气度温雅,性格开朗,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写字之余,种兰养鳞,垂钓踏青。家里的一几一案,均被他收拾得不染纤尘,满室花艳叶翠,仿佛园林温室。书斋里,字画文玩,旧藏雅器,纸笔墨砚,井井有条。前几日,在一片艳亮的晴空下,与先生一行去长沙植物园赏花踏青,但见在郁金香花海与樱花树下,先生像兴高采烈的孩童,时而在花丛中拍照,时而与老书法家王友智互相打趣,时而开开朋友的玩笑,那份对生活永不消褪的激情,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艺慨.书慨》言:“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也正因为先生生命里的浩荡之气,贤达之风,才成就了其令人仰望的笔墨精神。

近日,先生新作品集即将付梓,是为北京之邀再次赴京举办书法展而备。因其朋友举荐,先生嘱我作序,神情恳切,让我惶恐:先生为书坛北斗,我乃升斗小民,才学不及其足下纤毫,哪里敢造次担此重任?先生执着,电话再三,并说已经在样书里预留了2000字位置。如此,更让我诚惶诚恐。只是历来偏爱先生作品,敬重先生为人,有言在胸,不忍堰塞,于是谈些浅见,贻笑方家而已。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