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转自作者博客)
悬画于心
文丨方雪梅
年前的一次文人雅聚上,我看到了两幅画,甚感惊艳:一幅是岭南木棉,红若火焰,燃出满纸春气;另一幅是霜天李树,花开如雪,仿佛有一种睥睨一切的凛冽,直抵人心。画的作者,名叫肖艺六,是我熟悉的一位画家。这些日子,趁着早春花事浓烈,他提着画笔,出没于郊野山林,写花摹树,挥洒不迭。于是,文朋画友便读到了他笔下饱满的春色。
艺六先生外表安静,其实骨子里、衣袂下,翻滚着滔天的艺术激情。早年他玩摄影,节假日,不是北去坝上拍奔马,就是南下三亚追浪花。朋友见他拍摄的奔马,不论取景、光色、构图均漂亮得让人咋舌,便不由分说地将他的照片寄了出去,没想到,居然得了全省影展的一等奖;后来,他写毛笔字,画国画,又被人追着讨要。尤其他的画,在沸反盈天的书画圈里,颇得褒议。朋友们都说,艺六兄太有才了,玩什么成什么。我也觉得,艺术天赋像长在他灵魂里的缠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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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艺六先生既非美术科班出身,也非世家子弟。他在望城的穷乡僻壤生长,可以说是地道的乡土子弟。其习书之路,得益于当教书先生的父亲。乃父古文功底深厚,写得一手好字,是远近闻名的乡贤。每逢年节,十里八乡的人,便找上门来求对联,父亲忙不过来,就抓儿子帮忙,平日更是教他习帖临碑,文革时期也不放松对儿子的教育。在望城五中读书,艺六先生的一笔好字,经常出现在黑板报上。看到村里的知识青年画样板戏人物像,他就跟前跑后地围着转,回家后偷偷模仿着画。上世纪70年代,无师自通的他,居然可以给乡人们画炭精肖像画了。这些只是他心底艺术种子的萌芽。后来,考学校、“跃农门”、进机关,忙工作……时光若流水潺湲,但那一缕艺术的“乡愁”,始终在他心里牵魂系魄。
近些年,文化生态开明。受身边画家书家朋友的影响,隐伏在他灵魂里的艺术天赋,再度被猛烈激发,好似一丛芊绵细草,瞬间枝开叶散,花团锦簇。工作之余,他无所挂碍地投入到写字、画画之中,无论怎样忙碌,每天必须在画室里呆上几个小时,如他所言,“一日不拿笔,便觉心里不安”。这天,他为工作劬劳,不曾开笔,睡到午夜,辗转难眠,只得跳将起来,直入画室,待宣纸上“篱下菊花黄、墟里炊烟白”后,清晨的阳光已经穿窗而入了。
应朋友之邀,我曾数次去艺六先生画室,看其作画。看他纸上洇洇的翠鸟与寒花,看他的团扇小品与艳丽的牡丹,看他的笔笔皆工的小楷与笔势放纵的行草,看他兼工带写的册页与立幅……在他画室阳台的地上,铺满了毛笔字,字迹未干、墨香四溢;书桌上,放着《精编米芾行书集字对联》和他从网上下载、自己动手,装订成册的《膽巴帖》,每天临习。而那张巨大的画案上,除了笔墨宣纸和调色盘,还横放着岭南派、云南派画家的代表人物赵少昂、王晋元的画集。西墙的书架上,有《三希堂法帖》《杨炳南墨迹》《当代国画六十家》《世界传世风光摄影》《画坛巨匠》等艺术类书籍,也有厚厚的《四书五经》《史记》《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注译》《中国散文鉴赏文库》和徐志摩、沈从文、钱钟书、金庸等人的大作。
美术作品的艺术高度,往往来源于作者的学养积淀和文化追求。读书庞杂,帮助艺六先生更好地开拓了视野。比如说,他学习岭南派、云南派、京派、海派的画技,会先将这些艺术流派的起始、演变、代表人物等历史、文化背景了解得清清楚楚;然后,学它最优秀的东西。纳百家精华、写自家襟怀,我想,这也许就是他的作品,总能打动人心的原因吧。
六艺先生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画室。在这里,他与知音识曲、妙合宫商的书家画家朋友,探讨技艺,同道共进;在这里,他悬腕写字,泼墨作画,与今古先贤雅聚:读王羲之的文俊典雅,颜真卿的苍圆浑厚,张旭的狂放不羁,怀素的舒张回转;赏齐白石的潘天寿的峻峭挺拔,吴昌硕的质朴苍浑,郑板桥的刚直秀挺;观“吴带当风”“曹衣戏水”“梁楷泼墨”;也学周中耀、柯桐枝、王炳炎、石君等画家朋友之长。在他的心里,“强我者,皆师傅也”。善于学习,转益多师,使得他的书画技艺不断精进。
观其作品,每每涉笔皆有新意,笔墨里气象不凡,我便感叹:此君勤勉,日后必有大成。而他却说:“我搞书画,全凭兴之所至、情之所钟,不鹜浮名,开心就好。”
也对,悬画于心,便是绝品。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