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 鱼 趣 事

文|李建军

(捉鱼比赛时作者捉到鱼的欢乐时光)

初秋九月的中旬，单位开展工会活动，组织干部职工到淳口镇的华盛山庄去搞捉鱼比赛，我空手捉了6条大草鱼。这个活动开展虽然过去20多天了，我的脑海中却还常常会想起那天的乐趣，同时勾起了儿时我在家乡河滩上翻石头摸鱼、沙洲草堆下挖甲鱼蛋、浅水中放沉筛鱼、河边上涉水钓沙鳅等捉鱼趣事的诸多美好回忆。

儿时，我家就住在浏阳河的源头大溪河的旁边。一到夏天，美丽清澈的大溪河就成了天然的大浴场。大人、小孩、姑娘、小伙都爱在清澈的河水里玩耍嘻戏，许多小伙伴也都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染目濡，自然而然地跟着大人学会了游泳。

(作者同事捉到鱼后生怕鱼又跑了)

在大溪河东门段瑶前地带，河边有一棵好大好大的古樟树，树高有二、三十米，树冠覆盖有六、七百平米，七、八个半大小孩才能合围树径。古樟树下，一湾清水缓缓流淌，清澈可见各种鱼儿在摇曳飘忽、柔软如丝的丝草间欢快地游来游去，惬意极了。旁边，勤劳的人们用河中的石头垒砌起一个河坝，将水引流到旁边的小水电站，靠水轮机发电碾米。我就经常陪着父母挑着稻谷去水电站碾米。发电站的出水口是一条宽约摸3米左右的渠道，河深水缓，闷声不响。河坝下面是宽敞的河洲。一半是齐膝深的河滩，急促的河水从各种各样的石头上面顺流而下，哗哗欢歌。一半是长着一簇簇茅草的沙洲，白色的沙子拌着乱石，变成了鸟儿的乐园。

我们的小学离河不远。夏天，一放学或放假，小伙伴们就爱赤裸着上身，穿着小裤衩，扑腾在浅浅的河水中玩耍。那时候的生态环境可好的，河里的鱼虾也多。根本没有什么电机子打鱼和地笼子捕鱼，更没有农药毒鱼。即使每隔一两年“药”一次鱼，也就是用一种当地叫鱼藤精的植物或者是榨过茶油后的茶枯饼，捣碎后用水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将这种汁倒入小河滩上，顺流而下将鱼药“晕”。其药力最多影响2—3里路远的浅水河滩，深水潭里的鱼根本就没有丝毫影响。浅水滩上无人捡到的鱼，过不了多久也会“还魂”依旧活蹦乱跳。

因为河滩上的石头下面经常附着小石螺、小蚯蚓以及鱼儿爱吃的各种尘蔓等食物链，加之石头下面荫凉一些，烈日当空的晌午和下午时分，鱼儿最喜爱藏在石头下面。浅水河滩上的石头下面经常藏着各种各样的小鱼儿，有全身是肉、圆滚滚的伏石沟鱼;有全身长满淡红色鳞片、身体扁扁喜欢迎着河水上滩的红须坝鱼;还有一种形状有点像黄牙叫鱼但没有那么大、呈深竭色的带刺小鱼，孩子们称这种鱼叫盐菜脑。小伙伴们打着赤脚，轻手轻脚地涉水河滩，弯着腰、睁大着眼睛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双手呈合围状地伸向那些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下面，如果有鱼，就快速地用力摁住，轻轻地移动到手里。如果不方便移动手中的小鱼，就赶快连同手中的石头一起搬到沙洲上，连鱼带石头往沙石中一丢。活蹦乱跳的小鱼离开了水面，沾满了细沙就无路可逃了。小伙伴们摸到第一条小鱼后，会连忙去沙洲上的草丛里扯一根狗尾草，捋掉一点点草籽儿，将草尾巴打个结，用草茎从小鱼的腮部穿过去作为串鱼的工具，含在嘴里。小鱼串得多了后，就提在手里。看到估摸着有鱼的石头时，就将鱼串放在河滩水中，用石头压着，以防鱼儿出逃或被水冲走。有些小伙伴也爱用石头去击打河滩上的小鱼，通过石头砸石头，震晕小鱼。运气好时，一个下午，摸鱼里手的小伙伴们可以弄到50、60条小鱼，伏石沟鱼、红须坝鱼、盐菜脑鱼甚至长着长长尾巴的小鲶鱼都有。提着一串串鱼的小伙伴们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就像凯旋的战士欢快地哼着歌儿回家。

(图为甲鱼蛋)

那时，人们并没有将甲鱼当作珍贵的河鲜来品尝，也根本卖不到如今这样一两百元一斤的好价钱。有些人钓到或捉到甲鱼还会嫌它不容易剖而放回河中。因此，那时河里的野生甲鱼特别多。只要下得一场大雨，河里的甲鱼就会爬上沙洲，藏到茅草蔸下的沙砾中下蛋，一只大甲鱼一次可下一窝蛋，有十多二十个。甲鱼很聪明，下完蛋后会用犀利的爪子扒拉着刨些细沙遮盖着自己下的蛋。在沙洲上的茅草堆下挖甲鱼蛋、捡鸟蛋也是小伙伴们爱找的乐子。摸鱼不在行的小伙伴们尤其是小女孩更爱在沙洲上玩耍。他们除了在乱石堆中寻找各种各样的精美小石子外，更多地就是去茅草堆中寻找鸟蛋和甲鱼蛋。

甲鱼蛋都藏在茅草蔸下。雨后的沙洲上，如果没有人去踏足，细沙上会留有甲鱼爬行过的明显痕迹，或者是甲鱼蛋孵化后留下的蛋壳。精明细心的小伙伴会顺着这些痕迹找到甲鱼下蛋的窝。在茅草蔸下，如果有沙子被刨动的痕迹或小蛋壳，就说明附近肯定有甲鱼藏蛋的窝。小伙伴们就会用手轻轻地、一层一层地刨开沙子，一旦发现沙砾中有白色的小蛋壳时，一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小伙伴就会惊喜地大呼小叫，引得旁边的人飞快地奔跑过来，围得严严实实。有些挖蛋在行的小伙伴会主动地说：“莫急、莫急，等我来帮你挖，嗯莫挖烂了咯”。只见小伙伴先慢慢盘开甲鱼蛋周边的沙子，一窝拇指大小的甲鱼蛋整整齐齐地排放一起，多则二、三十个，少也有七、八上十个，看着就十分让人喜爱。发现甲鱼蛋的小伙伴会连忙扯开衣服的口袋，小心翼翼地将甲鱼蛋一个一个轻轻放进去，将蛋带回家去孵化或蒸熟着吃。

观音阁附近一带的水域是放沉筛鱼的好地方，这里的河水只齐大人的大腿根那么深，水面宽敞，水清见底，且水底下多是平坦的细小沙石。加上这一带也是人们经常清洗捞饭用的筲箕和各种动物内脏的地方，鱼的食物链丰富，成为各种各样野生小鱼的天然聚集地。在这个地方，一种身体扁扁的、不会长很大的鱼特别多，当地人都称这种鱼叫旁皮屎鱼。站在清澈的河水边，可见一大群一大群的小鱼儿欢快的在水中遨游。这里的小鱼并不怕人，只要人一下水，各类小鱼还会主动地亲吻过来，吻在人的小腿或身体其他部位上痒痒的。

(小伙伴们用过的沉筛子)

河边上的人家经常会从山上砍来竹子，请篾匠剖成细小的竹篾条，织成一种一尺见方直径、沿高三四公分的篾盘子。为了经久耐用，人们还会将织好的小篾盘子放在桐油中浸泡一两天，然后晾在荫凉通风处晾干。再用旧的夏布蚊帐，剪成可以覆盖篾盘子的四方巾，四方巾正中开一个饭碗大小的口子，方便放鱼饵和鱼进入。沉鱼时，四方巾用小绳子扎紧绷直。当地人称这种捕鱼工具叫沉筛子。

放沉筛鱼是大人小孩都会干的轻巧活。人们会先在家中将黄豆、花生、芝麻、南瓜子和剩饭晒干的冻米等带香味的食物用细沙等炒熟，然后用碾槽或小石磨碾碎磨成细嫩的香粉，有的人还会从商店里买一些香料拌在其中，制成放沉筛鱼的鱼饵。

作好了这些准备后，小伙伴们会一手提上4、5只沉筛子，一手提上一只盛鱼的桶和鱼饵去放沉筛鱼。来到河边，小伙伴们会选择一隅人少僻静一点的水域，先用勺子舀上一勺鱼饵轻轻放入沉筛内均匀洒布，然后找到一块河底相对平整(如果感觉不平整，就用手或脚抹平一下)的地方，用一只手覆盖住沉筛口，以防鱼饵因下水而溢出，慢慢将沉筛子轻轻放入水中，再捡上4、5块小石头将沉筛子团团压住固定好，就可以放心离开，再去放下一只。每只沉筛子要稍微隔上几米远。带来的沉筛子全部放好之后，小伙伴们就会在附近的水域或岸边游玩半个小时左右再去收沉筛子。收沉筛子时，小伙伴们也会轻手轻脚涉水，以免惊跑了筛中的鱼儿。来到沉筛边时，只见小伙伴动作娴熟地先用一只手轻轻地覆盖住筛子口，以防小鱼逃跑，然后快速地将沉筛子提出水面，将水沥干，将筛里的小鱼倒入盛鱼的桶中。鱼多时，一只沉筛子一次可以网到二、三两鲜鱼。这样，几只沉筛子轮流着放上三、四个小时，可以沉到好几斤鱼子。沉筛鱼子最适合做火焙鱼，不需要用刀剖肠肚，只需要用手掐一下就可以清除干净。

从东门红军大桥往白沙方向走，在围山潭一带，河水因为离桥不远处建有一座拦河坝而形成了近千米长的深水区。这一带以前是采育场水运木材的集材堆放区，靠东白公路这边的河沿都用密密麻麻的木桩钉成了集材码头，拖运木材的货车和拖拉机等可以开到河边的码头上。

这一带的涉水码头水深的地方也只齐大人的腰，水浅的地方只淹到小伙伴们的大腿根部。不知什么原因，这一带的涉水码头上，一种叫沙鳅的鱼特别爱在这里活动。沙鳅区别于泥鳅，比泥鳅要长，尾部扁扁的，背部长着一轮锯齿似的尖刺，一不小心，可以刺伤人的手。它的身上没有泥鳅那种粘液，在水中捕食非常凶猛，也不怕人，是最容易钓到的鱼类。

(小伙伴们用过的沉筛子)

钓沙鳅并不需要钓鱼钩，只需找根小绳子梱上一砣小棉絮或一只小青蛙，钓杆也不讲究，随便找半截小竹子或小木棍都可以，甚至杆子也可以不要。有的小伙伴干脆用手拈着钓线或站在码头边或站在涉水码头上直接钓。清澈的河水中可见一条条大小不一的沙鳅在水中生龙活虎地翻来覆去，窜上窜下。当沙鳅发现有鱼饵时，首先它会围着鱼饵绕来绕去，不轻易咬食。当它确认安全放心时，会很凶猛地蹿过来，一口死死地咬住鱼饵不松口，小伙伴们只要一提杆线就拉出了水面，沙鳅仍然不会松口，硬要人用手从它的嘴里掰开才取得出鱼饵。只要一咬食，沙鳅就很少有逃跑的。因此，小伙伴们都爱钓沙鳅玩。

用沉筛子沉的旁皮屎鱼和沙鳅焙干都是做火焙鱼的上好食材。火焙鱼可是家乡一道特别受欢迎的蒸菜，吃上一碗地地道道的红辣椒蒸火焙鱼，可以勾起远方游子心念家乡的浓浓乡愁。

责编：胡什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