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万里

一次昔日高中同学聚会，大家聊家常聊过去那些成长故事。W同学随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那时候黄家人还说要赞助你读书”。这话一提，我先是一惊，然后极力去搜索年少时的记忆。也许母亲曾隐约提起过，说義奶奶要拿点钱帮我缴学费。那时候，虽然父亲已经过世，家庭经济困难，但还是享受国家干部遗属子女抚恤费，只是有时分季度领，不能按时补给。義奶奶说要给，或许真的给过，或许母亲善意的拒绝过，总之这事记不清了。随着岁月的流逝，记不清不代表不存感恩之心。

小时候，我在韶山长湖村肖家湾上小学。我家是属于白玉村的。至于父亲为什么让我去肖家湾上小学，而不是在自己大队小学就读，一是因为我家离本大队小学远而离肖家湾小学近些，二是因为当时肖家湾小学还兼办一两个初中班，学校里还有父亲当年在银田白庙小学教书的同事郭老师在的缘故。義奶奶是我在上小学之前就认得的。我们家地处一个小小的“交通要道”，长湖大队的人要上供销社买东西或上公社办事，初中生要去上皮滩(地名)永义中学上学，都得经过我们家门前小路。其实那时的小路也不算太小，慢慢地可以过拖拉机。有时義奶奶或義爷爷经过的话，只要父母亲中有谁在家，義爷爷義奶奶他们都会进屋喝杯茶。我小时候懵懵懂懂，也不知父亲的教师身份，因为父亲生病在家长期休养，只知道过路的熟人都称呼我父亲彭老师。特别是小学里教书的黄老师，是義奶奶的长孙女，还叫我母亲彭师母。義奶奶一家人待我们都很亲热。

曾记得学校请来義奶奶给我们小学生作忆苦思甜的报告。義奶奶身材高大，站在台上发言声音洪亮而又慈祥，面容饱满面色红润，语音略带点湘乡尾子。台下的我听得入迷，那时候更觉得義奶奶了不起，打心眼里尊敬与佩服。又有一次，大概是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秋天里天气突然起变化，我早上外出上学身上衣服单薄。北风刮来，教室里凉飕飕的，我冷得直打哆嗦。就在此时，父亲托義爷爷带衣服送到了学校，義爷爷家就住在学校附近。这一次印象特别深刻，此刻回想起来，彼时情景犹历历在目。无论是我还是在父母眼里，感觉義奶奶家人就像亲人一样亲。

我离开家乡一晃三十多年过去，義奶奶家的消息，知之甚少，只偶有所闻，義奶奶義爷爷都已作古许多年。去年正月，我给姑妈拜年，向姑妈询问一些家乡的人与事。姑妈提到義奶奶，原来我奶奶在世时与義奶奶家交往甚密。

改革开放之后，我国农村经济发展迅速，乡村公路四通八达。长湖村的乡亲们外出办事也不需要再走我们家门前经过。两年前，義奶奶在长沙工作的长孙，小学与我同过座的J同学来湘潭办事，约我见面。几十年不见，尽管不识少年事，一点也不觉得生疏，仿佛从来不曾远离。我们夫妇热心招待了他。手机里还留下他的电话。今年国庆节回家乡，向乡亲打听J同学，未曾预料他已经在几个月前因脑中风不幸离世。听到这样的消息既惊愕又惋惜。好端端一个人，人生刚五十出头怎么说就走了?有些人几十年不见，见一面也就是最后一面。无论乡情亲情友情，何不弥足珍惜?

写于2018年11月23日

作者简介： 彭万里，女，笔名露西(木西)，湖南韶山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十三期中青年作家班学员。任职于湘潭大学，副高职称。诗作曾在《诗刊》、《西部》、《湖南文学》《湖南日报湘江副刊》、美国、加拿大、泰国、香港、台湾等海内外多家文学刊物、报刊杂志发表。著有个人诗集《镜子里的火焰》、《屐痕》。现兼任湘潭市雨湖区作协副主席、湘潭大学韶峰文学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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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