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奋斗打开生命的强光

——记坐着轮椅赴美读博少年莫天池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张福芳

麓山南路沿途的一角，一栋陈旧的红砖墙建筑，一个面积不大却收拾紧凑的家，二十多年来，莫天池的生活轨迹始终没有离开过这里。

初中毕业，以10个A的成绩保送湖南师大附中；2010年，以604分的成绩被中南大学软件学院录取；2014年，又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保送本校读研。2017年研究生毕业之际，轮椅上的他决定离开这个生活和学习的舒适区，备战托福考试，却遭遇滑铁卢；2018年，第二次备考的他，斩获多所国外知名高校offer。

当近距离地接触莫天池后，发现相比于“天才”、“学霸”的外衣，他言行举止中的那一份随和与自信、坚韧与执着，才是最打动人的地方。正如他本人所说，自己不是天才，只是比常人多了一份勇敢和努力。

“除了走路不方便，咱跟别人没有两样”

1990年出生于长沙市的莫天池，在出生第7天后，因医疗事故罹患脑性瘫痪，先天性运动神经受损，不能独立站立行走。

因此，这二十多年来，母亲祁彦和父亲莫小红，已经成为了莫天池的双手和双脚，他们总是呆在能听到儿子声音的地方，随时准备给儿子帮助。

莫天池的家是一间不到40平方米的房子，除开厨卫，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莫天池的书房，另一间房是一家三口的卧室。

莫天池的母亲祁彦自己也是残障人士，因曾患小儿麻痹症而留下了走路蹒跚的后遗症。在莫天池很小的时候，祁彦就特别注意对莫天池进行心理疏导。“除了走路不方便，咱跟别人没有两样。”这是祁彦反复跟莫天池强调的一句话。

“没有两样”的背后，是二十多年来一家人坚持不懈的努力、耐心和付出。小时候的莫天池，因为运动功能障碍，连嚼东西都不会。“我们咬东西，很自然就会，但他不会，他只会含着，就是咬不住。”没办法，祁彦只能一遍一遍给儿子示范，“我先轻轻咬他一口，然后拿着他的手摸我的脸，让他知道是我脸上的那块肌肉在使劲，然后再让他试着咬我。”

这样练了一两年，莫天池才慢慢学会了“咬”这个动作。“我两个胳膊上被他咬得全是紫红色的牙印儿。”忆起这些往事，祁彦笑得很开心。

除了身体上的障碍，祁彦夫妻俩还担心儿子会不会有智力障碍。所以在莫天池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教他读书认字。夫妻俩幸运地发现，这孩子的智力没有问题。虽然当时的莫天池还不能说话，但他能按照父母的发音，准确地指认和寻找相应的卡片。

“他爸爸所在的企业早就破产了，我的退休工资也只有两千元左右，这些钱，除了我们三个人吃饭外，其他的都投入到莫天池身上，一有钱就拿去做治疗。所以我们也不能像其他家庭那样，给孩子买很多他喜欢的东西。”祁彦指着靠墙的书柜里一个黑皮肤的娃娃说，那是她给儿子买的第一个娃娃，莫天池一直很宝贝地留到现在。

“看他与命运抗争的样子，很心疼”

房子里满满的都是莫天池的书。父母给儿子最多的礼物，也是书。莫天池说，从小到大，哪怕家里再困难，爸爸妈妈都坚持每年攒出百来块钱买书送给他当礼物。

对于书籍，莫天池更喜欢博而群读，身体上的缺陷限制了他的出行与活动，反而更能让他静下心来去涉猎他所感兴趣的一切。他最爱史铁生的作品，他看到了《我与地坛》中的生命奇迹，加深了对生死、信仰等问题的思考。史铁生在漫长轮椅生涯里的自强自尊，常引发莫天池共鸣。

“他取得的成绩，不是靠天分，而是熬出来的。”莫天池父母透露，“除了吃饭睡觉，他基本上都在学习。看他与命运抗争的样子，很心疼。”2015年初，莫天池开始准备托福考试，每天的学习时间达到11个小时，甚至更长。在爸爸的陪同下，莫天池去香港参加了特殊安排的托福考试。官方批准他可以免考口语，其他三科莫天池一共拿到86分，折合总分114分。这个好成绩达到了美国顶尖高校招生的语言要求。

但是，他又遭遇了意外滑铁卢。2017年5月，莫天池申请的十二所外国高校无一例外落榜。“尽管随申请书递交了口语免试证明等附件材料，所有的申请最终还是石沉大海。”莫天池说那段时间，自己特别的难受。

一个月后，莫天池重新踏上了托福之路，这一次，他要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攻克自己的口语障碍。为了不让口语部分再次成为他申请留学的拦路虎，第二次备战托福考试时，他决定参加口语考试。“我还年轻，还想再闯一闯。”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莫天池眯起了双眼，笑容明媚，没有一丝阴霾。

2017年9月，莫天池参加带口语的全套托福考试，获得113分。其中阅读、听力、写作均为30分满分，最弱的口语，莫天池也考了23分。

很快，多所名校的录取通知书纷至沓来，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计算机专业的博士全额奖学金录取，新泽西理工学院信息系统专业的博士全额奖学金录取，纽约州立大学水牛城分校英语教育专业的录取……

“一路总有贵人相助，这个世界让人觉得温暖”

经过深思熟虑后，莫天池选择了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攻读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并获得全额奖学金。

收到录取通知的那天，今年已63岁的父亲莫小红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工作，全职陪读，看到天池取得这样的成绩，说实话很骄傲，但同时也感到担忧。”

他说，“我一方面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去国外名校读博士压力会非常大，另一方面，钱也是个大难题。天池虽然拿到了学校的全奖，相当于免去了学费，但他的状况必须有一位家长全程陪读，这样的开销是我们家庭根本无法承受的。我很怕现在的开心到时会一场空。”

新东方公益基金会得知情况后，联合长沙新东方学校、湖南前途出国共同为莫天池及陪读家长提供75万元人民币的无偿资助。

今年4月，莫天池作为新生代表受邀参加了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在广州的校友见面会，校长斯坦利当场表示，为他追加8000美元的奖学金。学校分管国际事务的副校长刘骏亲自协助莫天池父亲办理陪读签证，安排到校后的住宿和学习事宜。

得知莫天池要去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后，中国的学长学姐为他做了各种准备，包括学业咨询、联系宿舍等，并且已经准备好去纽约机场接他们到学校。

莫天池父亲莫小红说：“到了今天，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很感动，一路总有贵人相助，这个世界让我们觉得温暖。”

面对母校湖南师大附中1000多名学弟学妹，坐在轮椅上的莫天池曾经说到：“我的手指还能活动，我的大脑还能思维；我有终身追求的理想；有我爱和爱我的亲人和朋友。这是史蒂芬·霍金说的，也是我坚信的力量。”

作者：张福芳

责编：唐璐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