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乔海东 杨飞

被彭德怀誉为“虎将”的彭遨作战勇敢,文武双全,曾先后担任红四军军部参谋、红五军特务大队大队长、红五军军委委员、红三军团第五军第三师师长等职,曾参加南昌起义、湘南起义与中央苏区的反“围剿”作战,为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立下了卓著功勋。然天妒英才,1933年2月,在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围攻江西南丰城战斗中,“飞将军”彭遨率部担任主攻,不幸于侦察敌情时中弹牺牲,令人扼腕叹息!

(一)

彭遨乳名井昌(景昌),又名彭鳌,学名同祖,1903年出生于湖南巴陵(今湖南岳阳)步仙乡五关村的一个农民家庭。据史料记载,彭遨父母都是老实忠厚的农民,靠常年租种地主的几卣薄田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在彭遨5岁那年,出身农民、一生羡慕读书人的彭父决定让彭遨读点书、识点字,免得日后被人欺负,也让彭家有个光宗耀祖的盼头,遂咬咬牙,拿出所有的积蓄,义问乡亲们借了点钱,把彭遨送进了本村的私塾。

懂事的彭遨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格外用功读书,加上他天资聪颖,各门功课都取得了优异成绩,得到了老师的赞许。1916年彭遨不负众望考入岳阳桂林高等小学学习。在校学习期间,他在努力学习专业知识之余,还认真阅渎进步书籍,思想认识得到很大提高。三年后,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爆发,向往自由与民主的彭遨随即参加学校宣传队,投入到了学生运动的洪流中。

据记载,当时彭遨等人积极进行反帝爱国的宣传,曾到筻口、新墙、公田、黄沙街等集镇讲演,张贴传单,影响颇大。稍后,彭遨升入岳阳县立中学学习,活动空间进一步扩大,他继续组织同学罢课、游行示威,声讨反动军阀祸国殃民的罪行。有鉴于此,反动当局经过密谋,指使学校以“危害治安,有伤国政”为“罪名”,将彭遨开除学籍,彭遨由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反动官吏及地主豪强在学生运动中暴露出来的丑恶嘴脸,让忧国忧民的彭遨进一步认识到了社会的腐败。加之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原因,彭遨时常目睹农民与工人在社会上受人奴役、毫无政治地位、整日辛劳却不得温饱的悲惨境况,对他们充满了同情。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痛下决心,做出了影响其一生的重要选择:军事救围。在得知湘军唐生智部在衡阳招兵后,彭遨毅然弃文从武,在部队中当了一个连部文书。

唐生智曾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学习,毕业后进湖南陆军。由于他胆识过人,敢做敢为,不甘人后,权利欲强,具有极为明显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倾向,曾参加过辛亥革命和讨袁、护法战争。然军校出身的唐生智虽治军颇为严厉,其队伍中打骂士兵、克扣军饷等现象仍时有发生。彭遨入伍后,看不惯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便组织士兵反对长官克扣粮饷。这次斗争波及全团,团部决定对发难者以“军法从事”,好在连长不忍心看着彭遨被枪毙,遂帮助其连夜逃离驻地,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逃离衡阳后,彭遨只身潜至长沙,考入半工半读不收学膳费的长沙公益职业学校学习。在这期间,由于为人仗义且思想进步,他结识了不少进步青年,还参加了“省学联”,常去文化书社阅读《向导》《新青年》等进步书刊,晚上还到毛泽东创办的湖南自修大学听课。受毛泽东等人影响,彭遨还曾响应中国共产党提出的青年学生“到民间去”的号召,赴长沙郊区创办平民学校。不久,鉴于彭遨的优异表现,他被批准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入团后,为反对军阀赵恒惕的穷兵黩武,彭遨积极参加省学联发起的裁兵运动,影响一时。

1923年2月1日,京汉铁路各站工会代表在郑州召开总工会成立大会,吴佩孚丢弃“保护劳工”的假面具,命令军警用武力加以阻挠和破坏,并封闭总工会会所,总工会当即组织全站2万工人举行总同盟罢工。2月7日,曹锟、吴佩孚等派大批军警分别在长辛店、郑州和武汉江岸等处进行血腥镇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惨案发生后,长沙市民游行示威,彭遨也积极参加了这次斗争。

不久,中国人民掀起了废除二十一条,收回旅顺、大连的爱国反日运动,湖南工团联合会等发起组织“湖南外交后援会”,展开对日经济绝交活动。6月1日,外交后援会调查员在长沙湘江码头检查日货,不想竟遭到日本水兵的殴打,引起群众义愤,聚集码头达千余人。当时,停泊湘江的日舰水兵也赶来行凶开枪,打死二人,打伤数十人。惨案发生后,长沙市民数万人举行集会,悲愤的彭遨还曾与示威群众抬尸游行,要求与日本绝交。

同年夏,彭遨回岳阳城教书。任教期间,他发起成立“贫民教育促进会”,推广注音字母和普通话,宣传革命道理。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彭遨还在岳阳发动工人、学生成立了“青(岛)沪(上海)惨案雪耻会”,组织游行宣传,查禁洋货。在这期间,为启发工人觉悟,给革命培养骨干力量,彭遨还创办了工人夜校,撰写了《泥木工人生活现状》的调查报告,并创建岳阳县泥木工人工会,领导工人为增加工资、改善待遇进行罢工斗争。

1926年,由刘士奇介绍,彭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共党员,正式投身到革命的滚滚洪流中。入党后,遵照党的指示,彭遨返回家乡,先后担任岳阳县南四区农民协会秘书、委员长。时值1927年春荒,回到家乡后,彭遨对财主囤积粮食的行为甚为愤怒,遂领导全区农民进行了平粜和减租减息的斗争,亲笔写下了“老子本姓天,住在峰戈尖。财主不放粮,送他上西天!”的斗争横幅。稍后北伐军进军岳阳,彭遨带领四区农民踊跃支前,组织了侦察队、冲锋队、运输队,配合北伐军作战。

在北伐军的支持下,彭遨在南四区组建了拥有80余人、40条枪的农民自卫军,并任党代表。据记载,刚开始创建农民武装时,枪支无着落,众人均愁眉不展。彭遨沉思良久,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团防局长杨芝全爱“权”如命,何不“发请帖”邀来“协商权限”呢?结果杨芝全一赴会就被扣押,几十支枪被接管,一支80多人的农民自卫队便宣告成立了。

湖南工农运动的迅猛发展,引起了土豪劣绅、不法地主、资本家、国民党右派分子和一些反动军官的恐惧与仇视。1927年5月21日晚,国民党反动军官许克祥率叛军袭击省总工会等革命机关、团体,解除工人纠察队和农民自卫军武装,释放所有在押的土豪劣绅,共产党员、国民党左派及工农群众百余人被杀害。事变后,许克祥与国民党右派组织了“中国国民党湖南省救党委员会”,继续疯狂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这次事变即为“马日事变”。

事变发生后,在严峻的形势下,彭遨及时组织党团员和农协骨干向平江山区转移,自己则冒着生命危险留在南四区做国民党驻军的策反工作。后来,彭遨的身份不幸暴露。据刘范农《虎将彭遨》一文记载,岳阳反共“英雄”、三县(岳阳、平江、临湘)清乡司令阎仲儒和团长万芳治披甲出马,妄图抓彭遨就地“正法”。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彭遨沉着应变,在农历五月初八傍晚从容出走。

该文记述到,彭遨走了10余里,路过蓝田乡龟形庄姑母家门时,见一剧团正在演戏,他便主动帮助弹琴奏曲。闭幕时,彭遨在戏台上岿然挺立,神情潇洒,风度翩翩,以犀利的谈锋发表了振奋人心的演说,揭露土豪劣绅的罪恶,号召群众团结起来,为争取自由幸福而斗争!会场上掌声雷动,群情激奋,都赞颂他“这一出戏演得好”。随后,彭遨对姑母风趣地说:“今晚我将远行,要去剿匪!”

(二)

彭遨出走武汉后,由党组织分配到叶挺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第二十四师教导团当兵,并随部参加了南昌起义。南昌起义后,部队整编,彭遨被编入第十一军第二十五师第七十四团王尔琢部,任班长。不久,他随起义部队撤离南昌,转战江西、福建、广东等地。

1928年1月,随部辗转来到湘南的彭遨在朱德、陈毅等人领导下,参加了著名的湘南暴动。当时,彭遨等南昌起义军余部从粤北转至湘南宜章县境。此前,中共湘南特委已制定了《湘南暴动计划》。于是,湘南特委所属宜章县委找朱德、陈毅等汇报了宜章的敌情。朱德了解到宜章县城敌人力量空虚,提出了智取宜章的方案,由地方游击队领导人胡少海(共产党员,出身豪门,身份未暴露)以国民革命军第十六军第一四O团团副的名义,率领一支先遣队进驻宜章,稳住宜章的上层统治者后,大部队随即跟进。

为了不让反动头目逃脱,朱德指示胡少海以“宴请桑梓父老”为名,对准备捉拿的人送去请柬,在宴前设下埋伏,以便一网打尽。一切准备妥当后.1月21日下午,胡少海带领先遣队开进宜章县城。22日下午,彭遨跟随朱德、陈毅等人也进入宜章县城。宴会在县参议会的明伦堂里举行,酒过三巡,朱德落杯为号,红军一拥而入,枪口对准县长、官员、士绅。与此同时,彭遨等起义军在陈毅、,王尔琢指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驻在东山养正书院的团防局和警察局,俘虏了400多人。此后,彭遨又参加了攻克郴州、资兴、永兴、耒阳四城的战斗。在历次战斗中,他身先士卒,并第一个把红旗插上了郴州城头。战后,彭遨即被调任工农革命军第七师营长。

经过彭遨等人历时3个多月的艰苦奋战,党先后在湘南建立了8个县苏维埃政府,组建了3个农军师和2个独立团,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运动,革命风暴遍及20多个县,近100万人参加,沉重打击了农村封建主义势力,动摇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呈现了“红旗漫卷南天乱,湘南这边红一片”的革命局面。再往后,在湘粤军阀重兵“会剿”的不利形势下,彭遨随朱德、陈毅率领的湘南起义部队主动撤离,后在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的接应下,于酃县(今炎陵县)实现两军会合。旋即朱毛部队会师井冈山,创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彭遨又随朱德参加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反“进剿”、反“会剿”斗争。

据记载,彭遨随起义军上井冈山后,先后任资兴县赤卫团团长、红军第四军第二路游击司令等职。在国民党对井冈山发动的三次“进剿”中,他曾率部于遂川五斗江设伏,全歼国民党军杨如轩部一个团。1928年6月,在反击国民党军第一次“会剿”时,为夺取七溪岑制高点,彭遨还奉命率部阻击国民党杨池生师增援。当时,我军三次强攻未克,最后还是彭遨挑选100多名老战士,组成冲锋队,并由他亲自领队冲锋,才一举夺取了敌据点百步墩,赢得全歼敌1个团和击溃2个团的大胜,受到军部嘉奖。

7月上旬,彭遨随部队进攻湘南。返回井冈山后,调任红四军军部参谋,后任红五军特务大队大队长。1929年3月,红五军整编,彭遨又增选为红五军军委委员。6月底,他在夺取安福战斗中身负重伤。8月,彭遨随部队北返平江,途中遭遇张辉瓒、谭道源两师追兵。部队在彭遨率领下,张网设伏,击溃敌1个先头营,挫其锐气。稍后,彭遨率部抵平江县长寿街与黄公略部会师,为重新开创湘鄂赣工农武装割据奠定了军事基础。10月,又率红五军第四纵队随红五军南返井冈山。

1930年3月,彭遨奉命率第四纵队智取安福县城,消灭守敌1个营,后又随军部北上,攻宜春,战万载,夺铜鼓,所向披靡。4月底与红五军其他4个纵队再度会师平江长寿街,发动湘鄂赣红五月暴动,并调任平江独立团团长。5月1日,他率部攻克平江县城,歼敌1个营,挥师入赣,歼修水、武宁两城守敌各1个营,进入鄂东南。

同年6月,“立三路线”的中央指示传达到了红五军部队中,经过红五军军委扩大会议讨论,一致拥护中央的指示精神、方针和任务,当即决定成立红军第三军团总指挥部,下辖红五军、红八军两军。彭遨被任命为红三军团红五军第三师师长,率部扫除通城、蒲圻、咸宁等县民团武装。7月下旬,彭遨率红三师攻入长沙后,又随红三军团返回江西。

9月,中国共产党六届三中全会纠正了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错误路线,毛泽东提出的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正确路线日益深入人心,根据地和工农红军迅速发展壮大。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府十分惊慌,在刚刚结束蒋冯阎中原大战后的10月,蒋介石就立即调转头来,纠集了12万重兵,分成8个纵队,以当时的江西省主席鲁涤平为总司令,以第十八师师长、江西省“剿匪”总指挥张辉瓒为前线总司令,从江西吉安、福建建宁一带,由北向南,“分兵合击”,第一次大规模地围攻中央革命根据地,企图一举消灭“朱毛”工农红军。

这时,中央苏区工农红军的红一方面军有第一、第三两个军团,共约4万人,部署于清江(今樟树)至分宜的袁水两岸地区。在面临敌人大规模“围剿”的情况下,红军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战术,红一方面军渡过赣江,退到根据地内作战。12月16日,部署就绪的国民党军开始向根据地中心区域进攻。张辉瓒等3个师进占富田、东固、龙冈、源头一带。毛泽东决定中间突破,先歼灭张辉瓒部。29日晚,乘着满天大雾,包括彭遨的第三师在内的红三军、红四军、红十二军及红三军团一部共2万多人静悄悄地埋伏到了龙冈附近的山中。

30日早上7时许,张辉瓒率领的第十八师从龙冈以东、小别山以西开始登山。遮天盖地的大雾,着实让张辉瓒分不清龙冈的深浅,辨不明红军的虚实。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大军在踏进小别村的小石桥后,就钻进了红军设下的大口袋。上午10时,红军发出了攻击令。仅半个钟头,敌第五十二旅就被吃掉了2个营。旅长慌忙将战况电告张辉瓒。至此张辉瓒才大梦初醒,知道红军主力已云集龙冈,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深知陷入众兵重围的后果,便下令其直接掌握的师直属部队和第五十三旅作正面应付,并集中手中的迫击炮和几十挺机枪,对合围过来的红军进行反攻,以且战且退的方式向万功山方向逃跑。

智勇双全的彭遨率领全体指战员奋勇拼杀,所向披靡。最后,经过一场刀光剑影的血战,红军将顽敌一网打尽,活捉了蒋军前敌总指挥、师长张辉瓒。毛泽东写的“齐声唤,前头提了张辉瓒”,就是歌颂这一史实。旁敌谭道源师惊闻总指挥被俘,六神无主,仓皇逃命。彭遨又领兵乘胜追击,俘谭部官兵3000余人,为粉碎敌人的第一次“围剿”立了大功,彭遨也成了红三军团最出色的指挥员之一。

(三)

蒋介石在第一次“围剿”失败后,于1931年2月,派其军政部长何应钦代行总司令职权兼陆海空军总司令南昌行营主任,调集18个师另3个旅,共计20万人的兵力,“以厚集兵力,严密包围及取缓进为要旨”,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方针,展开了对红一方面军的第二次“围剿”。敌众我寡,遵照红一方面军总部命令,彭遨率部隐蔽于东固地区,坚持25天。当时粮食不够,彭遨便和机关工作人员同吃竹笋、野菜,把省下来的粮食送到连队去,以保持将士们的战斗力。

1931年5月13日,国民党军王金钰部第二十八师和第十四师1个旅,由富田开来东固。得悉敌情后,彭遨率红三师迂回其后,配合兄弟部队全歼敌军。接着,彭遨又率部在兄弟部队的密切配合下,于白沙和中村歼郭华宗、孙连仲各1个旅,在广昌歼胡祖玉师一部,在建宁歼刘和鼎师3个团。　“在赣水苍茫闽山碧”的广阔战场上,彭遨率红三师“七百里驱十五日”,五战五捷,战果显赫,遂被苏区人民誉为“飞将军”,毛泽东也曾赞其为“飞将军自重霄入,横扫千军如卷席!”

时隔两月,蒋介石又调集30万大军,对苏区革命根据地进行第三次大“围剿”。彭遨率红三师绕道千里,赶到兴国县高兴圩。不料这一军事行动被敌人发现,红军只好避其主力,派一小部兵力牵着敌军游动,使敌军疲于奔命,一个月过去减员1/3。“彭遨和红军主力采取中间突破的战术,在莲塘、良村、黄陂三战三捷,再返回兴国地区,以逸待劳。”当敌人转了一大圈回到原处时,红军突然发起反击。战斗中,彭遨把师指挥部设在距敌不到500米处,在歼灭韩德勤部主力后,又痛歼毛炳文部4个团,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第三次反革命“围剿”。

1932年初,红三军团奉命攻打三面环水、易守难攻的赣州城。当时红三军团陈兵赣州城下,久攻未克,而国民党军又调两个师增援赣州,形势异常危急。战斗中,彭遨奉彭德怀之命,率红三师前去堵击增援之敌,他以“人在阵地在”的英雄气概激励将士,率红三师不到5000人的兵力,以处于劣势的武器装备,凭借有利地形打击敌人,阻止了来势汹汹的3万敌军三昼夜,使其未能推进一步。

稍后红三军团攻打会昌,红三师又受命担任主攻任务。会昌城不大,但防守严密,敌人自吹为“铁打的赣州,铜铸的会昌”。担任主攻师师长的彭遨通过仔细观察和分析,制定了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待上级发出总攻命令后,他即“亲举红旗,冒着枪林弹雨率指战员冲锋,头一个把红旗插上城墙,使后续部队一举攻破会昌城”。只是登城时彭遨不幸肺部受伤,但他却满怀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风趣地对红三师政委黄克诚说:“值得,值得”,因为此次战役,国民党军王牌军上官云湘师被歼。

4月,红三军团转战湘鄂赣粤边区,彭遨奉命率部进入江西崇义,一举消灭胡凤璋旅500余人,缴获许多枪支弹药。稍后,他创办红三军团后方医院,带着战士上山采药,还开办了文化学校,亲自上课阅卷。何德全将军对此曾回忆道:“红三师在驻地办起了文化学校,彭遨亲自上课,他还手把手教我写文章、描绘作战地图、学军事战术。有一次在我的作文本上写下‘文笔秀丽层次井然’的批语并记了98分的成绩,这是为了鼓励我认真学习。彭遨生前对我的培养教育终身难忘。”彭遨教红三师参谋吴信泉(解放后授中将衔)学习参谋业务,　“写战斗文书、训令、通令、通报,教他如何打仗,如何搞工作讲评,后来吴信泉在指挥作战中还经常运用彭遨生前教的战术”。

1933年1月底,蒋介石不顾“九一八”和“一二八”以来日益深重的民族灾难,在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定”后,到南昌亲自兼任赣粤闽边区“剿匪”军总司令,调集大军向中国工农红军发动空前规模的第四次“围剿”。在其授意下,陈诚采取“分进合击”的方针,将其麾下的“剿匪”中路军约16万人编为3个纵队,妄图一举歼灭红一方面军主力于江西黎川和福建建宁地区,并摧毁我中央根据地。

鉴于形势严峻,中共临时中央和中共苏区中央局提出,在国民党军“围剿”部署尚未就绪时,实行进攻作战,击溃国民党军,并命令红一方面军首先围攻南城和南丰。“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治委员周恩来,在敌人坚守城防,已不可能在抚河东求得以运动战消灭敌人主力的情况下,决定遵照党中央和苏区中央局的指示,率领红军主力西渡抚河,进攻南丰城。”同时提出,如敌情地形有变,不便强袭,或“我牵制敌人兵力不奏效,敌增援队三四师由马路并进”,仍需放弃强袭南丰的计划,转为进攻宜黄、乐安,调动敌人于山地运动战中歼灭。

2月9日,红军各部开始向南丰地区开进。南丰城为抚河战线国民党军进攻中央苏区的重要据点,由陶峙岳第八师5个团防守。2月12日晚,红三、红五军团向南丰西北敌外围阵地发动进攻,守敌第八师凭据险要的城防工事,坚守待援。陈诚一面令南城第二十四师驰援,吸引我军于南丰城下:一面令中路军各纵队迅速向南挺进,企图以优势兵力同红军主力在南丰地区进行决战。

13日凌晨2时,奉命率全师担负主攻南丰西门任务的彭遨率部冒雨猛攻,扫除敌堡10余个,消灭敌人近一个营,但西门城楼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红军一时间攻不下来。为了摸清敌情,寻找突破点,彭遨亲率文年生(解放后任广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中将)、何德全f解放后授中将衔)、王平f解放后任总后政委、书记,授衔上将)等几名团干部潜入距敌阵不足百米处侦察。不幸的是,彭遨一行被发现,敌军轻重机枪齐射,彭遨头部中弹,血流如注。闻知爱将中枪,彭德怀飞马赶到,当即命令将彭遨火速送往后方医院,然终因伤势过重,彭遨在前往医院途中牺牲,年仅30岁。

彭遨牺牲后,红三师指战员失声痛哭。朱德痛惜不已,周恩来甚至流下了激愤和痛苦的泪水。彭德怀亦悲痛异常,良久无语。解放后,当战友们忆及彭遨,彭德怀元帅还称赞他英勇善战,是红三军团的一员虎将。黄克诚大将在庆祝第四次反“围剿”胜利时,也对战士们说:彭遨英勇善战,为人爽快,战士们极为信任他。说着说着,轻易不流泪的黄克诚亦掩面而泣。

据记载,彭遨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曾经在四川省峨眉山万年寺题“匣中一剑苍龙啸,石上孤松白鹤飞”,有着“红军书法家”之称。他每次战斗总是身先士卒,亲临火线指挥,富有实战经验,“能凭火光和声音判定各类枪炮的爆破点”。在白石岭战斗中,彭遨就曾以此救过政委黄克诚一命。当时红三师指挥部距敌韩德勤部的阵地不到500米,眼睛近视的黄克诚在用望远镜观察阵地时,敌方突然枪响。彭遨一闻枪声,立即把黄克诚一按,正在这当儿,子弹“嗖”地从黄克诚头上擦过。

彭遨因侦察敌情中弹牺牲,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经常在前沿观察和指挥。当年红军指挥员都习惯于第一线战斗,虽然因此付出许多牺牲,却能激励指战员们的士气。中国革命的漫漫征程中付出鲜血和生命的,自始至终都不只是普通战士,将士们的鲜血是洒在一起的。祖国没有忘记这些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包括“飞将军”彭遨在内的革命先烈虽然英雄已逝,却英魂长存,虽死犹生。

责编：朱晓华

来源：《党史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