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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溁湾镇
新湖南客户端
2017-02-12 22:49:38

寻访溁湾镇

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李治

元宵节期间,实地走访溁湾镇,感受时代节拍,怀想往昔岁月。

天气晴好,江岸已有新绿。空气中弥漫着春节祥和恬淡的余味,深吸一口气,仿佛还有元宵的清香。

望月湖社区靠近潇湘大道公路桥一侧的露天羽毛球场上,三三两两的大姐和小朋友在打羽毛球。穿得运动,神情也休闲。

越过潇湘大道右侧的红灯笼南望,不远处就是橘子洲大桥和雄踞在桥西头的交警大楼。正在改造的白沙液街从麓山才苑小区通到武警总队医院,现在显得老旧拥挤,却是当年繁华之所在。


(站在交警大楼上眺望,城市道路东来后在岳麓山下一分为二,往左是千年学府岳麓书院、东方红广场等,右拐是通向益阳和常德等地的要道。山下工地,是高叶塘公交总站,也是从民国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汽车西站,地铁二号线和四号线将在此交汇。摄影:曾婕)

寻访溁湾镇,有如童年听爷爷奶奶辈讲老古的故事。

溁湾镇,古称溁湾市,明《一统志》云:“在善化县西五里,湘江西岸。”溁湾镇古为集市,实际上是一条老街,东起湘江老码头,西接溁湾桥,至高叶塘。与溁湾镇相关的街名有溁湾路、溁湾横街和溁湾桥路等。

镇因水名,据《岳麓志》:“溁湾水出麓山左自之字港来,曲折数十里为溁湾港,可通舟。滨江三里穿孔,道绕溁湾市北以出,将入大江。”溁,旧志中作“瀠”,溁湾即“瀠回的港湾”之意。


有张由外国传教士摄于民国初期的照片至今留存,展示的是溁湾镇头的溁湾桥。溁湾桥为明嘉靖元年(1522)吉简王所建,横跨溁湾港水。桥为二孔石拱桥,桥下即溁湾港水,港的对岸是溁湾镇老街,照片上可见一线房屋。桥之一端耸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三门三楼,飞檐翘角,两侧有八字短墙,为关圣庙门首。溁湾镇西南方向的连绵群山乃岳麓山,桥、镇、山的组合浑然天成。上世纪70年代以后,溁湾港水逐渐淤塞,溁湾桥亦不存,老街尚存。

由于溁湾镇为长沙至贵州古驿道的首站,又紧邻湘江码头,在湘江未建大桥之前,是长沙城湘江两岸的主要渡口,系湘中地区水陆交通要冲,因此自古为商业繁华之地。阅读这段史料,让笔者想到了爷爷李菊香老人。他民国时在长沙益阳间商旅往返,不知道在溁湾镇进出过省城多少次。

爷爷开创了一家响当当的金银首饰店铺“天宝成”,品牌和国内传承百年的那家老字号有什么关联不得而知。只知道湖南花鼓戏《扯萝卜菜》里,湖北大姐唱到益阳城“天宝成的金字招牌花眼睛”,正是爷爷这一家。堂伯父李志文回忆起天宝成,总要强调一句,当年的生意是怎样怎样的兴旺。

世事无常,金铺和老人家大半生积蓄的财富,后来在战乱等历史动乱中关张、失散。爷爷还有一手打制金银饰品的好手艺,传给了志文伯伯的小儿子。物质财富无恒主人,幸有文化传承。

如今,爷爷和志文伯伯都已不在人世。溁湾镇旁湘水滔滔,冲刷洗涤,历史的风尘早已淹没旧时身影。而现代商业格局和当年也大相径庭,但一代代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却从来不曾变化,只是人生的志趣和生活的道路会有所不同。

(从溁湾镇看湘江对面的万达广场。摄影:曾婕)

寻访溁湾镇,也是在重拾儿时生活的断章。

史料记载,清末以后溁湾镇不但是长沙河西的商业中心,民国至上世纪80年代长沙汽车西站也位于此。

作为第二代长沙移民,汽车西站和溁湾镇承载了不少儿时的记忆。父亲十六岁到长沙铁路参加工作,喜好文艺,在铁路报刊上发表过小豆腐块,参加过采风活动,也担任过报社的通讯员。退休后还写长篇小说《铁轨孤魂》,题材就是铁路工人生活。我从小对文字的热爱,以及成年后成为记者,和父亲的影响、培养和推动有莫大关系。

我小学四年级转学到长铁二中附小之前,和妈妈来长沙,以及爸爸回益阳探亲,还有后来去爷爷奶奶家,来来往往,溁湾镇是必经之地。一个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家族,和一个地方是有缘分可以讲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溁湾镇千百年来见证了人间数不清的悲欢离合。

只是,溁湾镇的风貌和儿时的模糊记忆相比,又是一番天地。2009年,溁湾镇列入长沙市不可移动文物名录,2011年后作为棚户区陆续拆除,今为绿地集团建设开发用地。曾改为“白沙液街”的溁湾桥路尚存,以溁湾桥位于此而得名,路西头曾是晋代大将军陶侃设关卡的所在地,后世谓之“陶关”,现在正大兴土木。

(摄影:曾婕)

在长沙市政府的规划中,白沙液街有机棚改项目是长沙市2016年重点棚改项目,也是岳麓区首个有机棚改项目。项目实施范围东起银盆南路、西至滨湖路、南抵湖湘中心G16、北达麓山国际实验学校,占地面积约200亩。文史专家陈先枢说,在相关研讨会上,他建议恢复关帝庙、陶关等几处古迹,恢复溁湾桥的景观,重拾白沙液街的商业繁华。

(一条橘子洲大桥,串起溁湾镇和五一广场。摄影:曾婕)

寻访溁湾镇,还是在邂逅不同的际遇和人生。

溁湾镇的古迹还有兴化寺、关圣庙等。兴化寺始建于唐景福年间(892—893)。清康熙《岳麓志》载:“兴化寺在玉屏山下溁湾市孔道旁。”宋《景德传灯录》载,北宋慈明禅师曾住持潭州兴化寺,其曰:“慈明住兴化时,只见兴化家风迎来送去,门连城市,车马骈填,渔唱潇湘,猿啼岳麓,丝竹歌谣时时入耳。”

清光绪年间,兴化寺尚在。清陈运溶纂《湘城访古录》载:“近年雪昭禅师来自荆南,偶然翦棘,遂成精庐。”兴化寺毁于何时,无考。

关圣庙始建于明代。民国时出版的《岳麓小志》载“关圣庙在溁湾镇”,说明民国时庙尚在。

巧合的是,在溁湾镇走访的这个大晴天,除了遇见带着孙子玩耍的爷爷、在街道工作了二十年的业余摄影师曾婕等,还在这片承载过神圣的土地上,遇到了一位三步一叩、五步一拜的行者。

从人们对建筑物的重视程度,可以联想到一个时代、一个地方的价值观。其实,关于命运是什么、我是谁、生活的意义、什么是幸福、生从何来死往何去等等形而上的问题,中国人自古既有哲理上的思考,也有宗教上的追寻,还有现实人生的求证。 (本文文史资料均摘录自陈先枢先生相关文章)

作者:李治

责编:唐能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